春假第一天。
昨天晚上熬了夜,难得不设定闹钟就睡了。
结果,我比平常晚了两小时起床,这时家人早已出门,只剩我一个人在家。
虽已到了三月,暖炉还是叶野市早上的必备品。我打开暖炉的电源之后,继续打开瓦斯炉,只有荷包蛋是自己煎的,其它就吃已经准备好的东西。
虽然订有四份报纸,但并没有决定看报的顺序,今天就决定先从当地报刊看起。因为刚睡醒所以没戴眼镜,但足以阅读这种程度的印刷字体。
就这样享受着悠闲舒畅的早晨,但无意问突然瞄到了在社会版角落的一篇报导。
「和家有非法入侵者」
这标题的小小报导,记载着昨晚和家遭到入侵的事情。
「真是个灾难啊」
我用一只手拿着报纸,用另一只手继续用餐如果奶奶在场的话一定会被骂,所以今天是特别的脱口而出的是同情之词。
只不过,这是针对入侵者所说的。
能入侵和家已经算了不起了,但屋内到处都是外表娇柔,但身手体力却相当于警犭般的女仆们。想必这非法入侵者应该是尝到苦头后被带到警察局了我原本这么想,但接下来的报导内容竞与我的预测不同。
上面简洁扼要地写着,被和家仆人发现的入侵者并没有偷任何东西,但成功地逃走了。
「让他跑掉了?」
当我对这一点感到有些错愕时,家里的电话就好像是算准这个时机似地响了起来。
而我接到的就是和家打来的传唤通知。
我走过依然不了解其存在意义的圆环,在女仆的带领下走进了依然不了解其趣味所在,排列着立像的入口大厅。虽然已经进去过好几次,但因为和家太大了,我也没有完全掌握内部的结构。所以,非得有人带路才行。
建筑物的天花板很高,呈现出像是拱门的弧状线条。光看这一点的话是属于新艺术派的,但柱子却像是哥德式的格调。总之,和家宅邸虽然混合了各种时代与样式,但非常协调,简单地说就是「西洋式建筑」。或许因为如此,进入屋内也没有脱鞋的地方,和家是可以直接穿鞋进去的。
每次拜访时就让我觉得它大到没有必要,但最近觉得差不多可以不要继续追究这种事情比较好。因为愈想会愈感到空虚。
并没有特别跟女仆谈些什么,只是默默地前进,接着,就在米黄色长廊的尽头处发现了一座非常诡异的立像。
这时候,不要理会也不要停下来,持续走下去才是正确的抉择。况且,走在我前面的女仆并没有发现,就这样直接走了过去。
这个诡异的立像口王现出轻松的坐姿,一只脚则灵巧地顺着侧腹抬起来。
但是,这只脚看似在发抖,而且已经满脸通红,看来快要到达极限了。我想既然这样的话就干脆别摆这样的姿势,不知道这家伙在固执什么,拚命地忍耐着。
对于这家伙莫名奇妙的行为,虽然并非出于我的本意但我已经习惯了,所以其实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发出那种无助般的惹人同情眼神,实在令人不舒服。
「那个那边有奇怪的东西混在里面。」
与其说为他感到可怜,还不如说只是单纯地为了还前几天欠他的人情虽然我不记得,但是听说因感冒而在上学途中昏倒时,把我扛回家的就是铃木所以我才会告诉女仆。
在那一剎那,诡异的立像也就是铃木朔,露出一副由衷感谢的得救表情看向了我,让我觉得平日累积的怨气稍微得到发泄,但那也只有一瞬问而已。
「呵哈哈哈!被你识破了!不愧是副会长!」
当铃木说出副会长这个单字时,一切怨气又再度复活了。
唉,果然如此,这家伙就会恩将仇报。虽然我想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将满腔沸腾的怒气对他发泄,但及时想起这里是别人家,所以只奸勉强忍住了。
「你给我听好,别搞错了。我只是还了欠你的人情罢了。在夏天来临之前,我绝对会从你的手中夺回学生会会长的宝座!」
当然没有忘记顺便狠狠瞪他一眼,如此说完之后,就转过身去背对他。
「呀,铃木先生。我还以为您去哪里了,原来在这里摆着美妙的姿势啊。我都没发现到呢。」
整体而言,和家的女仆对我都很冷淡,相较之下对于铃木就非常和气。果然,就算个性如此差劲只要脸长得好看就行了吗?性格非常正经但一副坏人脸的我,就命中注定要受到欺凌吗?
「阿圆小姐,这是鸽子的姿势!牠到底是要展翅飞翔,还是想要吃豆子,这我也不知道。但是,要解除这姿势是相当困难的哇啊啊,我我的侧腹!」
「铃木先生!」
我知道铃木在发出低沉声音时就此倒下,但我已经不同情他了。
干脆一整个春天都倒在那边吧。趁这时候我就把学生会会长的宝座弄到手。
但是,铃木最终被阿圆所叫来的同伴们所拯救。
「好像是扭到哪里了,先带他去医务室吧。」
简短地交代指示之后,女仆阿圆再度站到我前面来继续带路。
「既然有铃木在,那尾田跟桑田也有被叫来啰?」
「是的,奉主人的命令都有传唤,但目前还没有到。请您暂时在这边的房间等候各位。」
就这样,我被带到中问有砖造暖炉,仿佛在国外电影中出现的房间。房间就好像饭店的大厅一般又大又亮,它的大小应该有我家的一半。
每次拜访时就会提醒自己不要拿和家的规模跟自己的家比,但今天还是一样,又想到了此处让我叹了一口气。
「了解了吗?」
但是,同时传来的这声音盖住了我今天的叹息。
「嗯,应该了解了。」
「妳说应该?妳的回答还是老样子。」
听到一个虽然比平常稍微口齿不清,但很耳熟的少女声音,以及一个从没听过,但有点高傲又刺耳的声音,转往声音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彩波和另一个没看过的少女。
这位不曾相识的少女,用缎带代替发圈绑起浏海,头发整体的长度大约到肩膀附近。眼睛不大不小,但因为眼角往上微翘,所以给人刚强的感觉。
此外,与之对峙的彩波则身穿淡粉红色的连身裙,而她穿的是类似学校制服的深蓝色,长及膝盖的裙子,所以给人相当拘谨的感觉。
年龄应该差不多是中学生,但一想到在旁边的彩波也是中学生的事实,就没那么有把握了。
「总之,妳是和家的」
当这名少女正要对彩波说教时,在房间入口处踌躇的我,目光对上了彩波的眼睛。
「呀,多加良来了!」
接着彩波就毫不犹豫地不理会那位少女,往我这边跑了过来。
「我在等你呢!」
「嗯,早安。不,应该要说午安了。」
「都可以啦。」
她果然又跟平时一样投入了我的怀抱之中,所以我只好接住她。
「彩波!妳这样子抱住异性,实在太不象样了!」
「真是的,初叶妳真啰唆耶。」
虽然彩波对于这立刻传来的声音发出小声的抱怨,但还是难得地主动跳回地面。
「妳说什么?」
看来这少女的耳朵很利,听到那小声的嘀咕后,就毫不客气地走了过来。
「初次见面。」
此时,也缩短了与我之间的物理距离,当我先向对方打招呼后,这名叫作初叶的少女总算看
了我一眼。与彩波相比,她的身高较高,不过应该也不到二八。公分,所以自然需要抬头看我。
「唉呀,真是纯净。」
说完后,对方看着我的脸愣住了数秒钟。这反应我虽然已经很习惯了,但被人家凝视着这张
坏人脸还是让人很忐忑不安,不由得想摸一下眼镜镜框。
一摸之后,这名少女就好像是把这动作视为信号一样,从我身上栘开了视线,一放松身体之
后,又开始整理头发跟衣服试图掩饰紧张。
「彩波,请问这位是?」
她并不是对着我,而是对彩波问道。她就像个大小姐,总之是难以亲近的那种类型。
「是多加良啊!」
「我叫秋庭多加良。」
「喔,这样啊。我叫和初叶。」
「初叶是我的表妹喔。年龄跟我一样呢!」
初叶对于彩波的介绍一边点着头,同时眼睛也不时地瞄向我这边。总觉得好像是在对我品头论足一样,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那么,你跟彩波是怎样的关系?」
「我跟妳说,他是我命运中的人喔!」
彩波天真地如此说道,但她说的「命运」牵涉到坏心眼的那家伙。虽然她也只是说说罢了,但也不能置之不理,原本想要开口更正这句话,但最后还是没有出声
「那是妳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吧?」
因为听到尖酸的声音穴了进来,所以才没有说出口。
把头往后一转,就看到了桑田的身影。还有尾田和羽黑也在,如此一来,被叫到和家的人就全部到齐了。不过,包括我在内,每个人身上所穿的都不是平常看惯了的制服,而是各依所好的便服。
「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啊彩波?」
与桑田互瞪的彩波,即使被初叶叫唤也没有马上回头。
「彩波!可不可以介绍大家给我认识?」
但是,被强硬的口气再次呼唤之后,也不能不响应,于是彩波的目光就离开桑田身上,转身面向初叶。
「总觉得这两个人的感觉完全相反。」
「听说是表姊妹关系。」
听到我提供的情报,尾田再次比对这两个人,然后稍微皱了眉头。
「既然是表姊妹,应该要稍微相似一些吧」
尾田并没有针对这一点继续说话。
取而代之开口的是彩波,依照初叶的要求将我以外的三个人向她介绍。
「原来如此,各位都是叶野学园高中部的学生,而且是伯父叫来的啊。」
等到初叶获得理解,双方打完招呼之后,我们才总算得以休息片刻。
「啊,话说回来,铃木同学怎么了?」
这时,羽黑注意到了多余的事情。
「他在医务室。」
我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如此告诉羽黑。
「咦,医务室?发生什么事了?」
「与其说发生什么事,倒不如说那是他自作自受,不用管他。」
恐怕是没有做暖身运动就摆出那复杂姿势的缘故吧。怎么想都是他自作自受。
「思,不过我还是担心他,我要去看一下。」
我想她的担心只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但羽黑还是往门的方向跑去。
「哎哟。」
「呀,小心。」
羽黑不只撞到刚好开门的人,还被弹回来摔了个屁股着地。
「羽黑!」
「花南,妳还好吧?」
离她最近的桑田为了扶她而跑过去,但有另一只手比她早一步伸向羽黑。
「是我没注意看前面。真是对不起,妳没事吧?」
伸出手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身上穿着有如英国绅士般的高格调西装,身高也相当高。但是,不论是头发还是瞳孔的颜色,虽是日本人却明显淡多了许多。看到他的长相,让我想起某个熟悉的人物。
「谢谢您。」
「哪里哪里。」
扶起羽黑的一连串动作也非常利落,我们不由得目不转睛地一直注视着。
「啊,父亲大人!」
没错,就如彩波所叫的,这男人就是和彩波的父亲,也是和家现在的主人,更是叶野学园高校的理事长和登生。
「啊,彩波!我回来了,久违了一下下!但是妳果然是老样子,还是这么可爱啊!」
「您回来了!父亲大人您也是老样子,还是这么地酷啊!」
「这是出自真心的吗?」
桑田好像有感而发似地如此吐嘈,这感受我也可以了解。从旁观的角度看着这样彼此赞美的父女,令人觉得有点奇怪,简直就要鸡皮疙瘩掉满地了。
然而,从对话中可以充分地感觉出这对父女真是半斤八两。虽然理事长拥有合乎他年龄的沉稳气氛,但看他情绪高昂的样子有时会让我感到头痛。
「我问您喔,母亲大人呢?」
「妳妈妈还在国外工作。」
「这样啊还不会回来啊。」
不知她母亲是不是比父亲还要忙,彩波询问母亲的状况之后稍微感到沮丧。因为见面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彩波的母亲也一直都很忙,所以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她。
「彩波啊,只有爸爸回来妳不满意吗?真令人伤心,那爸爸干脆也一起不要回来算了。」
「不,没那回事!」
「伯父,您回来了。好久不见。」
此时****说话的是初叶。她走到理事长面前,轻轻抓起裙子的下襬可爱地鞠了一个躬。
「呀,初叶妳也在啊。真是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是的,托您的福。」
理事长对初叶恭敬的问候回以微笑之后,直接把目光转移到我们这边。
「您好。」
我代表大家鞠躬,理事长就稍微举起手代替招呼。
「学生会的各位干部看来也很好,真是再好不过」嗯,站着说话也不方便,大家就坐在沙发上吧。」
听到他没有强迫意味的口气,我们也没有理由拒绝,所以只好乖乖地听从。应该说,在还没有听完这位要求我们前来的祸首说完事情之前,我们也回不了家吧。
就这样我们坐到沙发之后,女仆算好时机送上茶来。在每个人面前摆好茶杯后,理事长就再次开口说话:
「各位有看今天的N日新报吗?」
在接到和家的电话时,大家应该都有看过那篇报导,理事长就首先对我们确认这一点。
「我是刚好在看那篇报导的时候接到电话的。但是,为何会被叫到这里目前还不清楚。」
我代表大家如此说完之后,理事长就缓缓地点了头。
「我也是在看到那篇报导之后大吃一惊,因此才赶过来。」
埋所当然似地加入这场合的初叶如此说道之后,理事长这次则回以大方的笑容,接着继续说明下去:
「嗯,总之大家都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入侵和家。」
理事长轮流看了每个人的眼睛再次询问之后,大家都同样地点了头。这时我也同样地看了大家一下,尾田和桑田看来跟平常一样,但唯独与理事长相见次数最少的羽黑,却带着一副严肃的正经表情。
「那么,我就继续说吧。这入侵者不是单纯的小偷,这就是我的见解。」
「的确,不但入侵了本馆又顺利逃出,他不是普通的贼。」
看来比我们了解和家警卫系统的初叶,非常同意理事长的话,点头如此说道。
但是,还是听不出说中的主旨。虽然老早就感觉到应该会带来麻烦,但我们可是被拿「升级」来胁迫的受害者,还是必须要谨慎行事才行。
没错,虽然目前只露出和蔼可亲的脸孔,但不能忘记写那封可说是恐吓信的人就是理事长的这个事实。
「没错,不是普通的小偷,那些小偷是猫喔。」
「什么?」
但是,当我们对一个人坐在理事长旁边的彩波,所补充的这个资讯感到不知如何反应时
「妳说猫?开玩笑也应该要选择时间跟场合吧。」
初叶稍微瞪了一下彩波后如此说道。
「好了好了,初叶妳冷静下来。虽然说明不是很足够,但彩波并没有说谎喔。」
理事长抚摸着绷起脸的宝贝女儿如此说道,虽然口气非常温和,但相对地他的双眼却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根据昨晚与入侵者对峙的人员报告,三名入侵者都戴着同样的『黑猫假面』。」
「竟然是黑猫,这就奇怪了。」
不知尾田是不是在脑中想到了什么,倾着头如此说道。
「定吗?说不定很可爱啊。」
接着桑田就马上进出这句话。这两个人因为没看到实际情况,因此各自在脑中想象的应该是不一样的东西吧。至于我,则想到了魔女宅。便里面登场的黑猫,所以应该是比较接近桑田所想的吧。
「哈哈。我也没有实际看到,所以关于这一点不予置评,但不愧是戴上相同的假面,听说他们的动作相当团结,不管欺敌作战或撤退时都很完美。」
理事长露齿一笑,但又立刻恢复成正经的表情。
「那么,你们从这些情报中可以得出什么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