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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面包就饿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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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时候我会想,假如时间能倒转就好了。
这种话若说出口,随之而来便是这样的问题
「假如人生能够重来的话,你希望能回到甚么时候,从哪个时间点重新开始?」
标准答案,非常简单明了。
我并不想重来,只想早点死去。
我的答案,如上所述。
即使时间真的能够倒转也一样。
好比说,就算时间回到与那名蓝色少年相遇之前,我也还是会像与那名蓝色少年相遇之后一样,让相同的事情重新上演吧。仍旧会不断重复不断重复,让相同的悲剧无穷无尽地一再上演,宛如将影像收录在永不损毁的媒体上,彷佛中毒似地,依照程序设定,不缅重复相同的事情。
即使回到妹妹死前也一样,即使回到出生之前也一样。
我只会,一再重演相同的剧情。
彷佛命运早已注定的故事一般,彷佛遵从着谁的旨意。
就算是不同的因,也会有相同的果。
然而,我却又觉得。
即使被说幼稚也好,被说滑稽也罢。
被称为戏言也好,被称为杰作也罢。
假如时间能够倒转就好了。
回到我产生这种想法之前。
那个时候,总比现在要来得好,
没有任何比未来更加残酷的事情了。
假如有掌管因果之神存在的话,我大概会向他祈求吧。
拜托,请高抬贵手别再让任何事情发生。
请祢,安安静静地待着别动。
「啊好像,做了一个怪梦。」
窗帘缝隙间射入的阳光将我唤醒。
刚才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的内容已经忘光了。唯独这点实在不能归咎于我的记忆力太差,毕竟大部分人似乎也都是这样。据说梦这种东西,就算试图要把它记住,大多数终究还是会被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我会知道自己做了怪梦?
照理说应该都忘光了才对啊。
「说不定其实只有忘掉一小部分而已吗搞不太清楚。」
刚睡醒的思考回路也很不清不楚。
为什么我会,思考这些事情?
视线朝床上瞥去。
小姬似乎还在睡。
明明今天也有补习,她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干2是个散漫的家伙。话说回来,修好飞雅特也要花掉不少时间,今天中午以前大概没办法完成吧。其实,小姬能够到目前为止都保持全勤连一次也没缺席过,本身就是个奇迹了。
不管怎么说,她是真的很喜欢学校吧。
我小心翼翼地,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吵醒她,轻轻走出房门。想要洗个脸清爽一下去用更衣室的洗脸台好了,虽然知道走廊正前方的厕所也有装设洗脸台,不过能选择的话,根本用不着选择那边吧。
到达一楼。
直接,前往更衣室。
感觉有点浑浑噩噩地,介于半梦半醒之间,不知该说是视线模糊还是意识模糊。我没有低血压,甚至起床状态算良好的,只不过好归好最近因为春日井小姐的关系,造成连续睡眠不足,才会变这样吧。也许差不多该想办法找个可以单独睡觉的地方了或者,到玖渚那边去住个一星期也不错。如果是那丫头的话,就算她待在旁边我也能安然入睡,完全不受影响。
敲敲更衣室的门,确定没有人响应,我便开门进入。才刚踏进去明明直到进去以前都没甚么,明明一切都看似正常的,但就在刚踏进去那一刻
某种奇妙的第六感发生了。
「咦?」
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突然有股直觉,觉得必须继续往前走,去最里面的淋浴间看一下才行。为什么呢?这股奇异的感觉,奇特的第六感,确实非常微妙。并非具体有形的事物,甚至可以说是朦胧不清又脆弱的确信。
彷佛空气,已然死灭。
彷佛空气,已然死绝。
是第六感吗?
又或者是,经验谈。
不太清楚。
虽然不太清楚但
是因为刚起床的关系吗?
虽然不太清楚但
不太清楚。
又或者是,经验谈。
是第六感吗?
彷佛空气,已然死灭。
彷佛空气,已然死绝。
(我没打错,这里真的是个大回文)
「」
对于自己觉得非看不可的东西,对于自己基于自我意志想要一探究竟的事物,没有必要勉强自己去抗拒。出于这点基本认知,我先简单洗个脸,让刚起床的头脑尽量清醒,然后才接着,将通往淋浴间的门给打开。
眼前是,不死之身的少女,死在里面。
几乎无法更加惨烈地,死在里面。
几乎无法正眼直视地,死在里面。
上半身与下半身被撕扯分裂开来,原本充塞身体的内脏大量涌出,可能因为缺氧已久,内脏全都变成了红黑色。活着的内脏应该是鲜红色的,会散发闪亮鲜艳的红色光彩,而眼前从朽叶上半身溢出的那些,却怎么看都毫无光泽,完全是死亡的内脏。
莲蓬头正缓缓地漏着水,缓慢到连隔壁更衣室都听不见声音水流似乎将原本应该大量淹没地板瓷砖的血液都冲洗掉了,血的气味,很淡。
呼唤我前来的是,微乎其微几不可闻的莲蓬头水声,与微乎其微隐隐飘散的血腥香气。
原来如此。
已然死灭,已然死绝。
此处
已经终结了。
「啊,呜」我用力捂住嘴巴。拼命忍住,差点冲口而出的尖叫。
从半梦半醒之中,瞬间回复。
回到现实?
还是梦中?
这里是哪一边?
乍看之下已被撕裂的身体其实还相连着,虽然很不明显。只靠一根脊椎骨,和一片背部的皮肤,勉强相连着。
回忆迅速倒带。
迄今为止所见过的,各式各样的尸体,一一掠过脑海。
然而,与之相较,眼前这具仍属于特别惨不忍睹的类型。
非常地,惨不忍睹。
简直就像是,内脏被
内脏被人粗暴地狼吞虎咽的感觉。
而表情。
朽叶的表情。
朽叶脸上的表情,从这个角度隐约可见朽叶的表情则是是甚么呢,我无法理解,难以形容。既非因痛苦而扭曲的状态当然,也并非平和安祥的模样。硬要描述的话,就是面无表情。
苍白又,冰冷地。
眼睛正,紧闭着。
双手跟双脚,伸展开来。
并没有,握紧拳头。
衣服是,昨晚那件,俏皮的卡通猫睡衣。
猫图案变成黑色的。
猫。
猫,猫,猫。
血液凝固,变成黑色的。
黑色、黑色、黑色、黑色、黑色、黑色、黑色。
黑色的。
黑色的猫。
黑猫。
「呃」我向不存在的谁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这样子,让人很困扰啊」
向后退一步。太过突兀了。
向后退两步。来不及理解。
向后退三步。快冷静下来。
向后退四步,转身走出淋浴间。
关上门扇。
甚么也看不见了。
这样就,甚么都看不见。
所以我,甚么都不知道。
「呜!」
快步冲向洗脸台,竭尽全身力气,打开水龙头。即使在如此情况下,水流仍不顾一切地倾泄而出。我用手盛住,洗把脸。对,没错,我是来洗脸的。我是来这边洗脸的。咦?刚才洗过了吗?有甚么关系,多洗一次又没甚么损失。洗吧洗吧洗吧,我爱干净,我很爱干净,要随时保持清洁。我有洁癖,我爱清洁。
冷静一点。
冷酷一点。
「呼、呼、呼、呼、呼」
空气堵塞。
呼吸困难。
是喝到水了吗?
不对,是我忘了要呼吸了。
笨蛋,这样会死翘翘啊。
「呜」
我放着水龙头没关,又像逃命似地,快步走出更衣室,接着蹲在外面走廊上。忽然回过神,立刻把门关起来。
「呜、呜」
为甚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种剧情发展,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朽叶会死?
啊啊,对了,说不定这是整人游戏,为了吓我而精心设计的超级恐怖秀。反正朽叶是「不死之身」。内脏被挖出来也死不了的,一定马上就会打开这扇门冲出来,大声喊「surprise!啊哈哈哈,看你吓成这样~」。
带着肚破肠流的内脏。
照样面无表情地,出现在眼前。
「啊。」
我回想起来。
昨晚见到的,理澄又或者是,出梦,分不清楚是哪一方,无从得知那是谁,身分不一致的「食人魔」。
职业杀手。
以杀人为业。
假如追问,想必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因为这是工作。』
既然是工作,就非达成不可。
既然是工作,就应该不择手段。
既然是工作,就必须拿出成果。
混乱的大脑,勉强重新启动。
混乱的身体,也重新站起来。
「木贺峰副教授」
人在,哪里?
那个人,平安无事吗?
夜行性动物当时她说还要继续进行研究工作,所以是在实验在,或者图书室吗?印象中好像是往那个方向走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如果我的记忆正确无误就好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记忆从来也没正确过。
记忆?
那种东西,我只想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只会记得讨厌的事情。
只会记得讨厌的人类。
只知道讨厌的事。
只知道讨厌的人。
「还没死还没死」
穿过走廊。
来到实验室。
先敲门,敲门很重要,因为这是基本礼仪。不能不遵守礼仪,否则太失礼了。没礼貌,等于是非礼,一定会被骂,我不想被骂。况且,只要敲敲门,里面有没有人很快就会知道了。敲门这个行为具有如此优越的好处,实在没有不执行的道理。
然而却,没有任何响应。
我转动门把。
门是锁住的。
换言之,里面没有人。
「」
又或者是,没有活着的人?
我无暇思考,立刻用肩膀去撞击门板。使尽全力,毫不留情地撞。无论是对门板,还是对自己,都丝毫不留余地。
在撞到第五次的时候,门板松动了,倾斜了,产生一条细微的缝隙。这时候我才意识到痛觉。无所谓,反正痛觉永远都存在着,我永远都感觉得到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痛苦。
想必
「」
里面一定真的,没有任何人在。
废话,这是当然的。
假如里面有谁在,而那个人已经死了,再加上房间是锁住的,如此一来不就成为密室状态了吗?这种事情,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不可能存在的事情,就不可能会发生。
理所当然。
我摸摸肩膀。
完好无缺,没有骨折。
真不可思议,怎么会没有骨折呢?
我疑惑地歪着头,继续朝走廊深处迈进。
来到图书室。
先敲门,敲门很重要,因为这是基本礼仪。不能不遵守礼仪,否则太失礼了。没礼貌,等于是非礼,一定会被骂,我不想被骂。况且,只要敲敲门,里面有没有人很快就会知道了。敲门这个行为具有如此优越的好处,实在没有不执行的道理。
然而却,没有任何响应。
我转动门把。
门没有上锁。
眼前是,木贺峰副教授,死在里面。
坐在椅子上,面朝办公桌趴伏着,一双对着我的眼睛,异常混浊,那是已死的双眼,已经没有了生命。确确实实,无可奈何,百分之百肯定地。
已经死了。人类的脖子,不可能扭转到那样的角度。
还有一点。
右边的肩膀,被凶狠地撕裂了。
残留着,鲜血汨汨流出的痕迹。
已经,几乎没有在流动。
已经,几乎完全凝固了。
凝结成,红黑色。
抑或是已经流干了吗?
这股气味。
刚才并没有察觉。
为什么呢?
是因为密闭着吗?
血的气息。
死亡的气息,全部被封闭住了。
如今,已不再密闭。
死亡被解放了。
「」
想要靠近,却犹豫着。
一旦靠近彷佛就会被困住。
不同于恐惧。
不同于惊愕。
这种情绪非常不妙。
我现在,被蛊惑住了。
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死亡。
圆朽叶的尸体。
木贺峰约的尸体。
我被这两者,蛊惑住。
受到吸引,被吸引住,无法抗拒地,无穷无尽地。朝向遥远彼方无限扩张的莫大质量,拥有绝大向量的牵引力,正以物理作用蛊惑着我。
这是一种憧憬。
我正,向往着死亡。
「唔。呜呜呜呜」
这次没有一步步向后退。
而是一口气连退四步,转身将门关上。
气味消失了。
前诊疗所。原来如此,是这样的构造吗?
完全密闭的空间。
死亡,再度被封闭了。
「为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木贺峰副教授和圆朽叶一死,打工的事情不就告吹了吗?明明说好从下星期开始的。这样表示美衣子小姐的挂轴不就泡汤了吗?问题不在这里?这不是重点?我知道啊。这种事情,这种事情,我知道啊。
你以为我连这种事情都不懂吗?
没错。
「出、出梦」
已经,想不出别的可能性了。
是他下的手。
职业杀手。
搞甚么鬼啊,那个大骗子。明明说好不在我面前杀人的。
简直可笑,太滑稽了。
杀手说的话,能信吗?
事到如今,可别说甚么遭到背叛之类的话。
可别说直到刚才你都还深信不疑。
少来,其实你早就心里有数了吧?
知道隔天醒来,这两人可能已经没命了。
即便如此,却还是认为与己无关。
你早就料想到了吧?
事情照预料发展,有甚么好惊慌的。
要高兴才对啊,全都被你料中了喔。
「吵死了!」
我在走廊上狂奔。
明明应该是笔直地奔跑,却到处碰撞,撞到墙壁,撞到转角,撞到各处的门把,还在没有东西的地方绊倒。(天然呆发现)
狼狈不堪。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闭嘴!我很正常!」
辗转来到楼梯口。
踏上楼梯。
缓慢地,小心翼翼地。
一步一阶,一步一阶。
宛如要烙下足印般咬紧牙根往上爬。
「我甚么也没料到我甚么也没想到我甚么感觉也没有我甚么念头也没有我并没有焦躁不安我并没有后悔莫及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爬完楼梯。
再度向前,奔跑。
在理澄所睡的房间门口停下脚步。
这一次,我并没有敲门。
「出梦!」
就在床面上。
匂宫兄妹,已经死了。
「啊?」
啪兹,头顶传来龟裂的声音。
啪兹,啪兹,啪兹。
啪搭。
容闰已经饱和,达到极限了。
大脑开始准备遁逃。
又或者,已经开始进行了吗?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会错失关键,掌握不住状况。
「咦,呃,耶?」
躺在床上的她的身体
鲜血淋漓。
鲜血淋漓。
鲜血淋漓。
同样是,已经变成红黑色的血液。
这也,难怪。
因为首级,被切断了。
以脖子为界,头跟身体分成两边。
完完全全,连一片皮肤都不相连地,完成了。
斩首尸体。光是这样,应该已经十分足够。
然而胸前,却还有一个彷佛被贯穿的巨大伤口。
向朽叶借来的T恤已经破开,在衣服底下,原本应该属于心脏的位置,有着巨大的巨大的巨大的,很深的很深的很深的伤口。
与其称之为伤口,不如称之为洞穴。
已经,贯穿了。
头部被斩断,胸部被挖开。总其,被杀了两次。
这也难怪。
毕竟是双重人格嘛。
两次。
必须杀两次才行。
否则,是不会死的啊。
「我喜欢你!」
我想起理澄纯真的笑脸。
『喀哈哈哈!』
又想起出梦狂妄的笑声。
通通给我停止。
这些事情,我都不愿回想起来。
通通给我停止给我停止停止停止。
「理澄、出梦、理澄、出梦、理澄出梦、理澄出梦理澄出梦?」
呼唤名字又能怎样。
明知道根本不会有任何响应。
不,我并不知道,我怎么会合!!呢。
我根本不想去理解,我不想崩坏。
快回答我啊。
你是你们应该是恐怖的杀手没错吧?
「汉尼拔」理澄,以及「食人魔」出梦。
杀戮奇术之匂宫兄妹。
只不过脖子被切断胸部被贯穿而已,死不了的。
死不了的吧,不可能会死的。
就算想吓唬我也没用。
我对死人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了。
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这点程度,已经吓不倒我了。
在房间一角,那件斗篷和束缚衣,都被折好安放着。哦原来束缚衣要这样折啊,那种构造看起来就是很难整理的样子。
真是的。
「嘿,理澄」
没有任何回应。
「嘿,出梦」
没有任何回应。
冷静一点吧。
我是很冷静的。
首先,要做出选择,选择接下来的行动。是应该要厘清眼前这个情况,还是应该继续保持混乱呢?很显然是后者比较轻松,这才是所谓正确明智的选择吧。然而我却选择了前者,想必是因为脑袋一团混乱不够理智吧。
圆朽叶死了。
木贺峰副教授死了。
匂宫兄妹也死了。
这当中应该,有着某种关联性。
没错,大家都死了。
所有人都被杀了。
共通点。
如此便将支离破碎的环节(KillingLink)串联起来。
「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