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反正就只有明天嘛?我觉得这样就已经够漂亮了。」
「不行~凯因兹大人或许会经过这里。」
手叉在腰上的蜜欧鼓城双颊。
「你放心。就算他看到,也只是一瞬间咦蜜欧?你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库露耶露便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因为突然间,蜜欧的双眸浮现出寂寞的神色。
「凯因兹大人他呀,对这所学校似乎有特别深刻的回忆。」
库露耶露心中充满了疑惑,因为她不记得曾经听过这种事。
昨天在餐厅被拷问的时候,蜜欧并没有提到这件事。还以为她已经被迫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了,没想到她还隐瞒了这件事啊。
「那是你们昨天见面的时候听到的?」
还以为蜜欧会保密不说,可是她却出奇坦白地点点头。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小到就快听不见的声音说:
「虽然我也不清楚大致上的情况不过,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这所学校对他而言很重要。难得他到这所学校来所以我希望能够让他再度留下美好的回忆。」
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哎呀,这下库露耶露终于明白,为什么蜜欧会拒绝桑吉丝她们的邀约而跑来装饰校舍的原因了。
真拿她没办法。
库露耶露拾起手边的缎带,重新开始制造缎带花。
「是、是,我知道了。我会做得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地步。」
3
「凯因兹,为什么你不穿长袍,而要穿外套呢?」
有如丝线般的发丝在风中飞扬,少女宛如歌唱般地说着。
「穿长袍的话会很像名咏士的感觉吧。该怎么说呢,我不想被人一概而论,所以我不想穿长袍,被人当作是『随处可见的名咏士之一』。」
这所学校拥有广大的校地,而这里则是能够眺望整片校地的屋顶。
只要选对时间,没有其他人会到这种地方来。他能够一个人静静地,在这里度过放学之前的时间。这个空间对凯因兹来说,是为数不多的休憩地点。
不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三不五时,伊芙玛丽开始现身于这个屋顶。
「原来你想引人注意啊。」
少女掩嘴而笑。就别人来看,她的这个动作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嘲笑。可是少年不在意,因为少年知道,那就是她的作风。
「是受到你的影响喔。」
在原本希望不要有任何人出现的地方,出现了自己以外的人。然而不知何故,只有她在容许范围之内。不如说,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甚至还期望下次她也能来。
「我也希望有人能够记得我。」
「哦」
她有如融入剧情般跟着附和。
「不过,就算是外套,深蓝色还是不够抢眼。穿穿看更显眼的颜色吧。」
少女眼神冷淡地将左手抱着的提袋递给少年。
「这是?」
「给你。是父母从前替我买的,不过对我来说似乎太大了。因为是男女通用的,所以我想你大概能穿。」
伸手拿出提袋里的东西,是一件混合了深绿色和奶油黄的外套。尺寸的话,自己穿起来袖子都还嫌长了些,可见对她来说的确是太大了。
话说回来,还真是平空掉下来的礼物啊。凯因兹在心里忍住笑,不过随后便在心中拼命摇头。
不对,我真是个傻瓜。
因为太过失态而无言。对自己来说,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的一件事,虽然只有那点程度的意识,不过──今天不就是我的生日吗?
就连自己也忘了的事,伊芙玛丽却记得吗?
「你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过,对方那种装傻、毫无破绽的口气并未产生动摇。
「是吗?虽然是巧合,不过也算正好不是吗?」
表情还是跟平常一样,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在这种时候稍稍脸红,才像是这种年纪的女孩子会有的表现吧?
「我可以穿穿看吗?」
「请。已经送给你了,所以随你高兴。」
我穿起来果然还是太大了点。正想对自己埋在袖子里的拳头苦笑的时候──凯因兹的呼吸停止了。他注意到外套的袖口,自己指尖露出的部分。挂在袖子上的价格标签忘了拿下来,依然悬挂在上面。
价格标签上盖着售出章。售出章的日期是昨天。
「怎么了?」
少女瞪大了眼睛。
该说什么才好呢?是要装作没发现,还是当作生日礼物收下,才符合礼仪?
「没事伊芙玛丽,谢谢你,这件外套好暖和。」
在苦恼之后,少年选择了前者。要当作生日礼物收下,就等到她是因为那个目的而送我的时候好了。
随后,少年发现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不用客气。反正是父母买给我,而我也没办法穿罢了。」
即便如此,她的声音还是比平常稍微害羞些。
这样就好了。既然她表现得跟平常一样,那我也这么表现吧。因为,那一定就是我和她之间有默契。
距离那个时候究竟过了多少年呢?
其实只要屈指一数,马上就能得知那个数字──还没有经过很久。可是,在自己主目中,经过的时间已经等同永恒。
凯因兹穿着枯草色的外套,站在来宾的屋顶。在自己的身边,早已成为指定席的位置上,却不见他等待的人影。
「你在哪里呢?」
叹息中混杂着自己的声音。独白被风卷走,溶入其中。
中学毕业,在选择高中时,两人选择了不同的学校。总有一天,其中之一的名字将会传遍全世界。届时,被超越的那个人就去见对方。他们是这么约定的。
进入高中之后经过一年两年,这段期间,凯因兹以惊人的速度修习名咏式。高中在学期间,就已习得三色。毕业后,也有为数众多的研究所前来招揽。他被赞誉为「史无前例的天才」,他的名字对于学习这门知识的人而言,甚至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另一方面,使用夜色名咏的少女之名,却迟迟未出现在世界上。
之后,在他成为虹色名咏士的那一天。
许多的朋友、恩师来到他身边──但是其中并没有她的身影。
她怎么了?不,更重要的是,连她是否安然无恙都不知道。
「反正在那之前我就已经死了。」
她吐露的真心话──脑海里重新浮现当时见到的悲伤侧脸。
「连真正想见的人都见不到,想咏唤的人也咏唤不出来。像我们这样的名咏士,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存在?」
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句话由他口中说出,远比世上的任何人说出口都还来得不相称。如果知道虹色名咏士说出这种话,世人会露出怎样的神情呢?
「呐,伊芙玛丽,我还没有得到你的认可吗?」
得不到回答。和当时相比,变得小了些的外套在风中翻飞,依然仰着头的虹色名咏士闭上了眼睛。<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