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晰蜴居然会率直地赞美自己,真是令人意外。这点让人出奇地难为情。
「咦?什么什么?你向阿玛道谢?」
如果告诉蜜欧刚刚那段对话,在接下来的一星期里,铁定会一直被这件事缠身。在稍稍犹豫之后,库露耶露决定不去理会这句问话。
『小丫头──』
话语刚落,肩上便传来一阵冲击。原来夜色晰蜴跳到自己的肩膀上。
「难得你会来找我。」
『因为在下想要确认一件事。』
跟刚刚的声音有些不同,晰蜴以不带感情的声音抬头望向这边说:
『你明白在下之所以询问你使用什么当作触媒的原因吗?』
「咦?」
『你果然没意识到吗?』
像失望、又像是安心。在对方吐出的叹气声中,像是符合这两者之一,但也存在着某种决定性的不同。
『看了刚刚的名咏之后,在下终于发现了。看来小丫头在红色名咏上似乎很有希望。』
「你是在夸奖我刚刚的名咏吗?不过那是因为我用了宝石那种很了起的触媒。」
不过──
『不,不如说正好相反。』
和自己的预期天差地远。不仅如此,对方还摇摇头。
『刚才进行名咏时,使用的触媒如果不是宝石,而是「某种别的东西」,你应该已经名咏出相当了不起的事物了。』
完全摸不着头绪别的触媒?了不起的事物?
但是,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夜色晰蜴已经迅速回到蜜欧的肩膀上了。
『这点你自己去想吧。尤其是关于红色名咏,你和奈特的母亲有着相同等级的感受性。正因为如此──为了不让你以此自满,接下来的答案,得靠你自己去找出来。』
「嗯老实说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我会努力的。」
暧昧地回答之后,库露耶露用手指梳过脑后的发丝。这只晰蜴的话实在是太抽象了。不,应该说尽管话题本身是具体的,但内容实在太过唐突了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就先别管这个了,得去看看奈特表演才行。」
『似乎没有那个必要了。』
依然站在蜜欧肩上开口说话的本人,将鼻尖转向校园。
原来如此。
库露耶露朝那个方向一瞥之后就闭上眼睛数秒。在校园里,距离评审席数公尺的距离,已经升起了浓浓的黑烟。
「看来是搞砸了。」
蜜欧吞吞吐吐地挤出了这几个字。第二十一组的表演似乎结束了,步履有些蹒跚的少年朝这里走来。就他的身体来说,那件深蓝色的长袍有点太大了。因为少年的肩膀下垂的关系,那件衣服看来显得更不合身了。尽管知道失败的可能性很高,但还是觉得懊恼。这样的心情是可以深刻理解的。
「我失败了」
他的脸上没有眼泪,反倒是还努力地想挤出笑容。声音明明就在哭了,然而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这点,他还拼命地想要掩饰。
『奈特──』
抢在夜色的名咏生物开口之前
「奈特,辛苦了。」
库露耶露松开交抱的双臂,轻轻握住少年的手。
「好了,从明天开始再加油吧!」
「库露耶露小姐?」
一头雾水的少年,露出一副比他的年纪更加稚气的表情。
「你的目标是实现和妈妈之间的约定吧?既然如此,就不该在这个阶段感到灰心。」
替自己的名咏制造更进一步契机的,就是这名少年。正因为如此,自己也想替这名年幼的名咏士尽一份心力。
「如果失败可耻的话,那我也可以陪你一起被嘲笑。所以,尽可能去接受挑战吧。」
少年的手在发抖。即便如此,他还是笔直地回望自己的视线。
「真的非常谢谢你。可是,我不希望库露耶露小姐因为我的失败而被嘲笑。」
像是感到畏怯一般,甚至可说是不可靠的无力感。但是就算这样,那只手还是回握住自己的手。
「所以,下次我会努力让它成功的。」
希望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凯因兹亚温凯尔将抖个不停的双臂用力按在桌子上。在实验室里见到的黑烟残渣──对于那些烟所抱持的怀疑,没想到真的就如自己所料。
不是由火当中产生的黑烟。就连身为虹色名咏士的自己,也无法进行那样的名咏。那是虹色名咏唯一做不到的名咏式,是拒绝其他颜色的漆黑赞美歌。
虽然名咏本身失败了,但不会错的。换句话说──
那是夜色名咏?
无意识的,干渴的嘴唇编织出无机质的声音。可是,为什么会由那个才十三、四岁的少年,来进行那个名咏式呢?
「伊芙玛丽,你」
明明盛夏就在眼前,却止不住颤抖。从内心深处涌出的寒意,让虹色名咏士拉紧了自己的外套。
4
在带着红色的天空开始混入灰黑色的时刻,一千五百多名学生参与的竞技大会,终于迎向尾声。
「那么,首先,我要向各位同学们说句辛苦了。」
坐在评审席中央的老人,多雷米亚学院校长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了整座校园。
「原本我希望能在这里逐一评论你们每个人的表现,不过这么做的话,可能要等到明天的黎明才有办法说完,所以详细的评论就等明天由你们的级任老师转达,在此不多做讨论。接下来,关于发表此次成绩优秀的学生──」
校长停顿下来,从容地望向挂在校舍里的大时钟,咳了一声后开口:
「现在是六点半唔,同学们的肚子也饿了吧?跟去年一样,三年级校舍旁的建筑物里,已经在大厅准备好宴会了。各位同学及老师们,就请先到那里去消除今天的疲劳吧。」
老人的话才刚说完,除了首次参加竞技大会的一年级学生之外,其他年级的学生都欢声雷动地朝多用途大厅前进。不分男女,上千名学生成群结队,发出令大地为之撼动的跑步声奔驰而去。
「宴会那是什么意思呀?」
还搞不懂状况的艾达歪着头思索。级任老师交叉双臂,带着别有意味的微笑,转头面对有着小麦色肤色的女学生说:
「简单来说就是庆功宴啦。可以说,整个多用途大厅都变成了学生餐厅。好了,大家快过去吧。因为是采用自助餐的形式,所以不快点去,东西很快就会被吃光喔。」
「咦?老师,这种事拜托你要早点说啦!」
男学生急忙朝高年级学生那边追赶过去,接着又有一、两个人仿佛要追上他似的冲过去。不到十几秒的时间,已经形成有如海啸般、完全不亚于先走一步的高年级学生的人潮,涌入多用途大厅。
「该怎么说呢好惊人和活力啊。」
没来得及成为海啸一分子的蜜欧以哑然的语气这么说。现在还留在校园里的,除了老师之外,已经寥寥无几。
「喂,快点快点,库露露你也一起来吧!」
「来了来了。」
库露耶露朝在背后苦笑的凯特老师耸耸肩后,也朝先走一步的人潮后面跟去。
──────
「是这个吗?」
〈孵石〉,五色的假宝石就这样放在桌上。
这两天来翻遍了资料馆的柜子,没想到居然会就这样随便放置。原本认定会被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结果被反将一军。
实在不认为这会是危险的触媒,所以总之还是借用一下吧。
如果真的是强劲的触媒,那么应该也能灭灭那个虹色名咏士的威风才对。若是能重挫传说的虹色名咏士,自己一定也能受到世人的另眼相看。
「得为昨天的事好好谢谢他才行!」
于是,班德烈尔朝〈孵石〉伸出手。
5
「库露耶露,你吃过这种蛋糕了吗?非常好吃喔!」
艾达朝这儿走来,手上端着放了三块相同蛋糕的盘子。我知道很好吃,可是你一个人也拿太多了吧?库露耶露带着淡淡的苦笑摇头。
「我已经吃饱了,甜的东西有这个就够了。」
库露耶露对她摇了摇装着柳橙汁的玻璃杯来代替回答。
「库露露,你有看见凯大人吗?」
蜜欧拨开人潮,高声地这么询问,手上拿着像是装了葡萄汁的玻璃杯,看起来就快泼出来了,还是离她远一点比较好。库露耶露一边这么想,一边再次摇头。这个大厅原本就是设计用来举办舞会的,不过当里面挤进了一千五百多人之后,就连谁在什么地方都分不清。
「可是,如果他在这里的话,就算引起大骚动也不奇怪啊。」
尽管大厅里处处都可听见笑声,然而并未听到响亮的欢呼声。
「会不会是正在偷偷地招揽某人?」
将眼神转向艾达所注视的方向。在大厅的一隅,看似高年级的学生正与坐在评审席上的名咏士来宾谈话。两人之间并无笑容,那种紧绷的气氛,就连在一旁观看的自己都能感受到。对我们这些低年级学生来说,竞技大会不过是一项活动,不过对于即将毕业的四年级学生来说,却是决定往后出路的重要场合。
「说到这个,库露露也得到了掌声,有没有人来招揽你?」
蜜欧一边问,一边看着自己在玻璃杯上的倒影。
「怎么可能有,只有凯特老师稍微夸奖了我一下而已。」
自己得到的喝采终究是对演出效果方面所做的评价,而不是作为计分标准的名咏技术分数。以名咏的难度来说,自己在竞技大会里的排名,是在中间偏后的位置。
就这点来说,高年级学生当中果然有数名表现优异的学生。
在黄色名咏方面,有名咏出无数只金丝雀而受到喝采的女学生。在蓝色名咏方面,有学生咏唤出巨大冰块,而且还是雕刻成骑在马上的骑士冰雕。在白色名咏方面,最高年级学生当中,有一位男学生成功地名咏出独角兽,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这次的最优秀奖将会由他获得。
「对了,奈特呢?」
单手端着玻璃杯的蜜欧摇摇头。
「刚刚我们还在一起的,他说他想到外面去透透气。这里是学校,再怎么说他也不会失踪,你就别担心了。」
──────
凶恶的触媒──〈孵石〉。
既然无论如何都会被处理掉,那么自己拿来用应该无所谓吧。
「那么,要怎么做呢?」
班德烈尔俯视着眼前的宝石,就这样闭上眼睛。
说不定能够咏唤出到目前为止从未成功的大型生物。别说是第二音阶名咏,顺利的话,就连等级最高的第一音阶名咏,也就是〈真精〉,应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名咏所需要的三重连锁──使用特定的触媒、吟唱特定的〈赞来歌〉、由真精口中告知那名真精的真名。必须如此才算满足名咏条件的第一音阶名咏,是一种独特且等级极高的名咏式。若能出其不意地咏唤出这个,即便是那位虹色名咏士,大概也无计可施吧。
总之,我想咏唤出强大无比的凶猛事物。
先把这个带回宿舍,确认到底是威力有多强大的触媒好了。班德烈尔一把捉起了最靠近他的红色〈孵石〉,想将五色的触媒装进准备好的书包里。
此时──
〈孵石〉的壳破了,漆黑的资料馆被红色的闪光扫过。
「什么喂!这是什么啊!」
仿佛直视太阳般的光量,就连眼睛也无法睁开。这是名咏光吗?
等等,我没听说有这种事啊!
这和听到的不一样。为什么光是拿着就会产生反应!
红色的光芒刺得眼睛睁不开。正想放开〈孵石〉的时候,手中的物体开始膨胀。
名咏居然自动被引发了?怎么会有这种不合理的事?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这样,陷入恐慌状态中的班德烈尔,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6
「这是为你而创的名咏式。所以奈特,我只教给你一个人。」
母亲费力地从床上伸出右手,自己则垂下视线回握那只手。因为母亲的手太瘦了,光看就让人难过。
「奈特你认为名咏是什么呢?」
母亲对着依然别开视线的自己这么问。这样的问题不可能有正确答案,这点就连刚学习名咏式的自己也知道。奈特哑口无言,依然紧闭双唇。既没有可以回答的答案,也无法直视她的眼睛。
就算这样,还是能够感受到母亲手中的温暖。
「所谓的名咏,是为了要咏唤出自己。这是我的想法。将自己的内心化为形式展现出来,那才是真正的名咏式。因此,它是无比地困难。结果,直到最后我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咒语。倘若言语中存在着力量,母亲现在所说的话便是如此,具有让垂下视线的自己抬头的力量。视线交叠、互触。
卧病在床,已经连抱起孩子的力量都没有了──
即便如此,那个母亲还是以视线拥抱着儿子。
──────
「一百七十二一百七十三」
再怎么等待,滚烫的身体都无法冷却下来。在多用途大厅里受到人潮热气的烘烤之后,尽管逃到外面很好,但外面也不怎么舒适,白天时太阳所留下的热风,现在依然在肺的深处灼烧着。
「一百七十四」
『你似乎从刚刚开始就在数星星,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奈特循着听惯了的同伴声音,望向自己坐着的倚背。距离多用途大厅约两百公尺之外的地方有片草地,他就坐在设置于角落的长椅上──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小时左右吧。
「嗯,因为这么做,我就可以不去想很多事了。」
缩起一边的膝盖,再用双手环抱住它。紧接着,夜色的名咏生物从椅背飞到膝盖上。
『很多事是指?』
「就是很多事啊。」
没有任何意义,就只是重复着相同的话。因为到最后,就连自己也想不出「很多事」当中任何一件具体的事。之所以眺望星星,也并非由于意识到这一点。其实是当自己回神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数星星罢了。
「呐,阿玛,名咏真的很困难呢。」
漂泊于空中的星星,以及仿佛要遮住星星般飘动的云朵碎片。缓缓地将视线从这两者移开,注视着在膝盖上的谈话对象。
『又是平常的丧气话──』
正想严词批评的阿玛与他视线交缠。这段视线交会持续了数秒,或许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在一次呼吸之后,对方的嘴角微微扬起并开口:
『看来似乎不是。』
「嘿嘿,你看得出来?」
面对成功察觉到自己心事的阿玛,奈特努力试着送出转移话题的视线。
『「名咏并非易事」。如果你是真的领悟到其中的意义才这么说的话,那是非常了不起的。不过,情况究竟如何呢?』
「阿玛,你也看到库露耶露小姐的表演了吧?」
维持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将只有脚尖碰得到地的脚缩到胸前,接着用双手抱住。与数日前她的动作一模一样。
「我一直在会场上观赏大家的表演,不过,我想库露耶露小姐或许是最棒的吧?」
『你是指什么?』
「就是──」
在等待自己上场时,看到了她的名咏,那实在是──
「她是打从心底,非常快乐地施展自己的名咏。你是这个意思吧?」
说这句话的人并非自己。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奈特有如弹起来般,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距离自己数公尽远的地方,浮现出一位虽然身处夏天,却还穿着外套的男人身影。
枯草色的外套,淡淡反射着微弱的月光。
自己并未忘记,他就是前天在高年级学生来找碴时,出手相助的那位名咏士。而在昨天,从蜜欧口中得知这个人是世界上最有名的──
「两天没见了。」
眼前的虹色名咏士轻轻地举起右手,以聊天般的语气说着。
「啊,那个那个时候多谢您帮忙,我还没道谢」
「那点小事不算什么。话说回来,我可以坐这里吗?」
奈特用力对将手放在椅子另一端的他点头。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我想稍微跟你谈谈,所以正在找你。」
「找我是吗?」
怎么回事?虹色名咏士怎么会来找我?
「最近,是不是你在实验室里进行名咏式的时候失败了?就是像黑烟的那个。」
「咦?」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奈特哑口无言。的确是这样,不过,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那件事?
「呃没错,我的名咏失败了」
「啊,抱歉,我并不是在责怪你,而且我也不是学校的老师。」
他的表情突然放松了下来。
「今天,我看到了你的名咏。」
他一边凝望着在头上闪烁的星光,一边用提醒般的口吻询问:
「那是你创造的名咏式吗?」
「您是什么意思?」
「我认为那种名咏式,并不符合现在被认定的五色当中的任何一种。」
虹色名咏士直接切入核心。
可是,该怎么回答才好呢?不知如何是好而垂下视线,身边的名咏生物仿佛在说「交给你了」似的,在膝盖上缩成一团。
「呃,可以这么说没错。那是我母亲独创的名咏式,我母亲称它为『夜色名咏』。」
「这样啊。」
自己有种错觉,一瞬间对方的呼吸停止了。
「在你膝盖上睡觉的是名咏生物?」
此时再装傻也没有意义。这种颜色的晰蜴根本就不存在,而且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细部构造也和一般晰蜴有所不同。既然是虹色名咏士,应该已经看惯了这一类的生物吧?
「我想是一年前吧,我母亲将他托付给我。」
「托付?」
「她说:『当我不在了之后,就由他来代替我教导你夜色名咏。』」
「『不在了之后』?」
突然,他的嗓音里渗入了苦涩。
「我没有真正的父母。我的亲生父母在某处的火灾中丧生现在的母亲领养了当时在孤儿院里的我,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教我名咏的可是,我母亲已经在一年前过世了。」
「对不起,问到了你的伤心事。」
他的话让奈特突然回过神来。
──咦?为什么我连这种事都说了呢?我明明没有打算要解释这么多的啊。
为什么呢?身旁的人让自己感到格外亲切。因为是虹色名咏士,所以感到憧憬?不对,并非如此,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情──类似哀愁的某种感情。
「我们回到原本的话题,你说名咏很难是吧?」
虽不明白,但感觉他想避开刚刚的话题。他之所以改变话题,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吗?
可是,为了回答他的问题,非得从这里开始谈起不可。
「我母亲她总觉得由我来说似乎不太客观,但她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平常总是非常严厉,我老是挨骂。一开始,我认为她之所以会领养我不过是偶然。可是,就算这样」
奈特停顿下来,从椅子上站起。与母亲之间的记忆倾泄而出,受到夸奖的记忆,还有挨骂的记忆全都合而为一。
「对我来说,她真的是不折不扣的母亲。当我感冒病倒的时候,她曾经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地照顾我不,不只是那个时候,平常的她似乎很冷淡,但其实总是在关心我。」
不知不觉间脸颊开始发热。我不能哭,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还是止不住流出的泪水。
「我和母亲在最后做了一项约定。我母亲在很久以前曾经答应过一个人,要让他第一个看到夜色名咏。我答应妈妈要代替她,让那个人看到夜色名咏。」
回想起来,那或许是母亲最初,也是最后的「要求」。
「约定吗?」
他浮现出干笑,吐出了一直屏住的呼吸。
「到目前为止,就算来到这所学校之后,我还是一直抱持着这个想法。总之,我要为了妈妈而努力可是,今天看了库露耶露小姐的名咏之后,我觉得有点该怎么说呢,觉得自己应该稍微重新考虑。」
自己也不是很了解,该怎么解释才好?
「我还不是非常了解跟母亲约好的真正的夜色名咏。」
阿玛微微抬高视线,背部沐浴在那视线当中。
「所以我想,既然如此,我是否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呢?库露耶露小姐是如此快乐地进行名咏,既然要做,那么我也希望能够快乐地施展名咏。就算需要绕路,但是如果我能跟大家一起快乐地学习名咏式虽然这么做或许会对不起跟我母亲立下约定的那个人。」
「不会对不起的。」
他就站在身边,仿佛要跟站起身来的自己并列一般。
「我想,跟你母亲立下约定的人一定会谅解的。」
「是这样吗?」
他毫不犹豫地对自己点头,仿佛非常确信自己的答案。
「总有一天,当你精通夜色名咏后,希望你能通知我,我也想看。」
「咦?可是还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耶。」
略感压力的奈特像是在逃避般地笑了。
「我很习惯等待。等待有时也会是一件好事,比方说」
他从怀里拿出表来,指向学校的多用途大厅。
怎么回事?凝视着那个方向一秒、两秒──
突然点亮的照明烧灼着眼睑。
「啊!」
像是已经预测到自己会发出惊呼般,他一脸恶作剧得逞似的表情。
光辉灿烂的萤光色让夜晚的学校呈现出梦幻的气氛。不只多用途大厅、一年级校舍、外部通道的步道、喷水池及庭园,多雷米亚全校都被壮观的照明点缀。
「这场名为竞技大会的活动,其实是多雷米亚学院前身的艾尔法多名咏学舍留下的传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只有竞技大会和毕业典礼的晚上会像这样点亮全校。」
「也就是说,凯因兹先生从前也就读这所学校?」
「是啊。」
简短地点头之后,他便不发一语,将视线集中在学校的灯光秀上。
奈特仿佛受到他的邀请,也望向被照亮的校舍。
「离我跟伊芙玛丽一起欣赏这个景象,已经有十年以上的时间了,不过看来这幅景象似乎也没什么改变。」
──咦?
在他吐露出的话语当中,出现了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的名字。
「您、您说伊芙玛丽」
「伊芙玛丽耶雷米亚斯,跟你的母亲同名吗?」
他半带微笑、半像是恶作剧般,朝自己眨了眨一只眼睛。
突然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炸作响地倒塌,同时,也有某种东西逐渐成形。
和母亲立下约定的人、眼前这个认识母亲的人、不会吧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被誉为站在名咏士的顶点,传说的虹色名咏士就是
『原来如此。那么,你就是伊芙提过的』
就连决定置身事外、保持沉默的阿玛,也以新月型的瞳孔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这个嘛,你说呢?或许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话虽如此,但他却在装傻。
啊
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或许了解这个人的个性?
对了,这个人──平常在别人面前表现的不得罪任何人、受万人喜爱的个性,并不是真正的他。这种像是在装傻般的表情,只让自己真心相信的人看见,似乎有点讽刺、略带嘲弄般的神情,才是这个人真正的表情。
和妈妈同样的表情。
和母亲对着自己微笑时同样的表情。
「答案就等你钻研出夜色名咏的时候,当作交换条件再告诉──」
然而
话才说到一半,他的声音就中断了。
不对,是被掩盖过去了。
一阵撼动整座学校的地鸣。
接着,传出比那阵地鸣更响亮的,某种生物的巨大咆哮声。<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