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他說你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終於結束了當健一心中出現這個念頭,就覺得全身力氣已經消耗殆盡。
「呼」
剛才表演花費的體力比想像中還要多,現在就算想挪動自己的身體都辦不到。
健一趴在地上,緩緩喘氣。
他清楚感受到在表演結束之前,自己暫時成為超越極限的存在。
據說人類在平常都無意識是的壓抑自我的能力。肌肉大概只運用三分之一,腦袋更只用五分之一。因此人類在面對壓力時,往往可以發揮超越平時數倍的潛能。
不過這種非常手段僅限緊急情況。等到危機解除,超越極限的行為就會帶來副作用,就像健一如今全身無力。
使盡吃奶的力氣健一此刻不聽使喚的身體,告訴他那句話的真意。
「嘿,辛苦了。」
突然有個男人對健一開口。健一依稀記得對方的面孔,但是想不起來男人的姓名與何時見過面。
「你、你好。」
從他的體格判斷,應該是今晚的舞者之一。這麼說來應該是西奈的朋友吧。
「要喝水嗎?」
男子說完便將賽特瓶礦泉水遞給健一。不知為何,健一想起當初自己在路上拯救綾的那一幕。當時快斷氣的綾,大口喝完自己買給她的運動飲料。健一一邊懷念過去的場景,一邊感激對方的好意。
「謝謝,終於有活過來的感覺。」
「那就好,總算鬆了口氣。」
男子坐在健一身旁說道。
「我的樣子像快要死了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對你們兩個高中生能否撐完全場感到不安,不過看到你們拼盡全力的結果,終於讓我鬆了一口氣。」
「與其說拼盡全力,不如用超越極限來形容比較恰當,哈哈哈。」
健一不知不覺乾笑。這不是謙虛,而是真心話。或許自己才是受到西奈鼓勵、歌聲,還有現場氣氛支撐才能辦到吧。
「你真是太有氣勢了。當時我站在台上,完全被你的口琴吸引,就算不跳舞也應該趕快下台免得影響你們,結果我卻傻傻站在台上聽你演奏,還不知不覺掉下眼淚。」
「謝謝你的誇獎。」
「這種形容方式或許很爛不過我真的很感動。」
男子伸手想和健一握手。健一雖然想回應對方,但是身體依然不聽使喚。
「抱、抱歉,看來我真的累了。」
「是嗎?那麼等你有精神再握吧。」
「好的。」
男子將自己伸在空中的手縮回去,露出些許沉思的表情。
「你叫什麽名字?我叫伸吾,是今天舞者的頭頭。」
「絹川健一。西奈都叫我健一。」
「健一嗎?那我也這麼稱呼你吧。」
「好的,沒問題。」
健一再度打量這名自稱伸吾的男子。看起來年約二十歲,至少可以肯定絕非高中生。被這種人贊許,健一內心覺得有點微妙。
「西奈表演之後還很有精神。唱了那麼久的歌,竟然還能找電視台的人討論。」
「她好像平常就有在鍛煉。」
健一覺得這也很平常。西奈平時就以職業歌手的生活方式訓練自己。日奈的人格會讓健一覺得比較沒自信,應該也是與西奈比較的緣故。
因為西奈一直將面對今晚表演的心態用在日常生活,所以平時才會散髮那股自信滿滿的氣質。
至於她為何總是人來瘋,應該也是爲了保持這種狀態不可避免的手段。
伸吾突然問他:
「健一之後有什麽打算?」
「咦?打算?」
「經濟公司一定會找你與西奈出道吧。平常我就覺得你們很棒,今晚在你們身邊跳舞更是讓我親身感受,西奈與巴克茲的舞台不會僅限於這裡。我想電視台的人應該也有同感。」
伸吾的語氣逐漸帶著熱情。雖然最初聽起來好像懷疑西奈與巴克茲,現在已經毋庸置疑希望健一能夠出道,並且發光發熱。健一可以感受到伸吾傳過來的訊息。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儘管想回應對方的期待,健一還是不能違背自己的真實想法。
「你該不會說沒自信吧?」
「這很難形容,應該說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該這麼做。」
健一完全不懷疑西奈可以成為真正的藝人。她只要出道,一定可以獲得成就。就像繪裡說的,要成為代表日本的歌手也不是不可能。
然而西奈不,應該說日奈期待的結果並非如此。
日奈只期盼一件事,就是被佳奈所愛。如果出道可以幫助達成這個目的,健一當然不會有意見。可是健一現在不這麼認為,或許是因為精疲力竭的緣故。
「你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那麼你自己的意志呢?」
「我的意志?」
這個問題讓健一模糊的思緒逐漸成形。
「環境和對他人的顧慮先擺在一邊,談談你自己的想法吧?」
伸吾或許認為這個問題很簡單,但是對健一來說這才是最困難的。
千夜子詢問將來的夢想時也是如此。一旦有人問道自己以後想做什麽,健一就感到不知所措。在表演時或許還有回答的信心,然而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一想到這裡,健一就覺得先前在台上吹奏的仿佛是另一個人。
那個人名為巴克茲。巴克茲擁有無論面對任何困難都有勇氣面對的力量,然而在絹川健一身上找不到這種氣質。
「我以後到底想做什麽?」
思考了許久,最後只得到這個丟臉的答案。
四周的人對自己寄予厚望,健一也很想回應眾人的期許。不過如果去除對他人的顧慮,思考自己真正的想法時,健一便感到迷惘。
「暫時不知道也沒關係。」
伸吾雖然有些失望,但是沒有責備健一的意思。
「不好意思。」
「也許你比你想像中付出更多的努力。有過今晚表演的經驗,一般來說應該會更加投入吧。會有一種希望再次達到同樣水準的焦慮。不過即使會暫時迷失自我,一旦進入狀況就像被什麽附身。雖說我一點也不認為你和西奈會對自己產生疑惑。」
伸吾的話並非在說健一,而是自己的經驗之談。他應該也是那種經歷過仿佛被什麽附身的感受,才會說出這番話。
「嗯。」
健一以複雜的表情聆聽伸吾的話。
「有才華的人隨時都能展現實力,但是相對的,也有人無論怎麼練習,都不能達到足以上台的程度。除了自我的條件,環境也是很大的因素,尤其現場表演更是如此。即使表演者感覺很好,不過無法帶動台下的觀眾,神也不會降臨在表演者身上。」
「的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