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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第七章 河源之星(1 / 2)

 翠兰的要求很明显是为了争取时间。

但是阳善仍然答应了。翠兰心想他恐怕原本也想这么做吧!即便石燕再怎么占上风,雇主依然是阳善与芙蓉。芙蓉一心坚持要杀死翠兰,而阳善则在劝说她。

原本阳善的计划就不是万无一失的。

以他的做法来说,他的计划有很明显的破绽。

无论芙蓉还是石燕都清楚这一点。他们打从一开始就想杀翠兰,而且没有改变心意过,尽管如此,他们仍旧假装征求阳善的意见,这是基于利用了他的愧疚感?还是基于他们在平时所培养起来的交情呢?

但是翠兰也在思考着。

他们让利吉姆逃了。

想要把公主被杀害这件事推给吐蕃已经是难上加难了。

吐蕃方面也不可能袖手旁观、等着自己被诬赖为犯人吧?

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会想尽快杀了翠兰。

芙蓉等人会这样有耐心地对翠兰说出背后的真相,也是断定反正不久之后,她就再也无法说话的关系吧。

原本就没有向她解释的必要一想到这里,翠兰脑中浮现出芙蓉哭泣的容颜。

像你这种人怎么会懂!她这样对着慧喊道。

不过,她应该是认为翠兰多少可以体会吧。

原本在汉土被严格地灌输了汉人的道德观,却在皇帝一声令下被迫嫁给外族,而且还必须抱着原先最禁忌的,可能会被迫再嫁的恐惧度日。

周遭没有一个人能将她从这种恐惧感之中解救出来,就连以道德之名造成她这般恐惧的同族,也不愿对她伸出援手。

或者可以说,不管是唐、吐蕃还是吐谷浑,对芙蓉而言都是一样的。

说不定无论是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吐谷浑王诺曷钵,甚至就连阳善也是,他们对芙蓉而言都是糟蹋了她身为人的尊严,是破坏了她人生的可憎对象。

如果是这样的话

关于以后的事,她应该已经考虑过无数种方法了。

如果公主的死因是因为本人行为不检的话,将会让大唐帝国颜面扫地。

若被认定是吐谷浑所为的话,诺曷钵王将会遭到斥责。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应该都可以在短时间内阻挠公主和亲一事。

翠兰当初是在盛大的列队下被送出长安的,如果她被杀掉的话,李世民恐怕也无法立即决定下一次的和亲时间吧。

问题是,芙蓉她们打算要如何下手

想到现在居然在思考自己会如何被杀的翠兰叹了口气。

帐篷外的天色开始泛红,饥饿感也越来越明显。翠兰太过疲倦了,让她懒得移动身体,倘若这里不是敌方阵营的话,真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然而,不能等到芙蓉等人做出决定。

尽早从这里逃出去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总之得把慧也一起带走

翠兰想起了从森林里冲出来时的慧。

当他的金发映入眼帘的一瞬间,放心的感觉瞬间传遍心底,对阳善萌生出的小小疑惑也烟消云散了。利吉姆恐怕也是因为看到了慧,所以才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吧。

利吉姆

翠兰忽然想到,不知道利吉姆会不会回来这里?

可是又不希望他回来。

一想到利吉姆的事,翠兰心底卷起的净是困惑。

为什么他不表明自己是国王呢?

或许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翠兰那种既不安又担心的样子很有趣。

但是打从他得知翠兰是公主的那一刻开始,必须将翠兰带回去的义务便应运而生。

倘若他丢下翠兰,就正好称了芙蓉等人的意。

但是,那个时候

翠兰不知不觉地用指尖碰触自己的嘴唇。

在月光沐浴下的岩地被强吻的时候,利吉姆在身边低语着说喜欢她。

一想起那个声音,翠兰的身体就感到一阵躁热,而且有强烈的混乱感。那时他说的话就如同字面上的意思吗?还是说那只不过是在那种情况下的惯用句?他是认真的吗?还是他觉得反正对方是他未来的老婆,所以就随便起来了呢?

这种事!!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翠兰用强烈的语气告诉自己。

已经没有磨蹭的时间了,想要有所行动的话就要趁早。

翠兰轻轻地摇着头,开始思考可采取的对策。

帐篷外有士兵看守着。如果对方只有一个人,翠兰还有自信可以打倒他,可是外头有两个人,看来只能分别将他们打倒了。

问题在于该如何把他们引开。

翠兰弯了弯左胳臂确认自己现在的力道,然后稍微把裙子拉高,看着自己的腿部曲线。所幸现在帐篷里头很暗,让人没什么机会品头论足,若想要使出仅此一次的**,这里绝对是最佳场所。

虽然有点不愿意这么做,但是翠兰手边也没有其它武器了。

翠兰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希望无聊的士兵会对她有那个意思。

她用力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悄悄地将头采出布帘外。

站在帐篷外的两名士兵同时回头,再度握紧了手上的长枪。

这两名士兵从翠兰和阳善等人讲话前就已经在那里站卫兵了,年轻的士兵看起来有些疲倦,而年纪较大的士兵则是一脸生气的样子。

或许行不通吧。翠兰压抑住害怕的心情,然后对年纪较大的士兵投以微笑,并非发自内心的笑容令翠兰的嘴角抽搐,所幸从长安来此的路上,她的练习总算派上用场了。

与翠兰四目相交的瞬间,一脸严肃的士兵脸上出现了变化。

「有点事」

虽然明知语言不通,翠兰还是以汉语开口了。

而且还试着用指尖向他们招手。

年长的士兵皱了一下眉,将长枪立在帐篷入口旁。

年轻的士兵则用吐谷浑语问他问题。

年长的士兵同样以吐谷浑语回答后,重新转向翠兰。翠兰努力安抚着跳个不停的心脏,然后回到帐篷之中,年长的士兵也跟了过来。

「首先,得和你说声抱歉。」

背对着士兵的翠兰以汉语嘀咕着,然后年长的士兵突然抓住了她的肩膀。

可是对方的动作显得有些顾忌,似乎是对自己的行动不太有自信的样子。

翠兰把握机会迅速转身,用手掌朝着士兵的脸打下去。

喀的一声,士兵呻吟着跪了下去。翠兰不愿错过这片刻的机会,立即绕到他的身后,攻进铠甲些微的隙缝中,一口气勒住了他的脖子。

当翠兰用手架住士兵粗壮的颈子之际,她心想失败了。

士兵的脖子比她想象得还粗,原本担心使用细长的布或绳子,可能会不小心杀了对方,所以才决定徒手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想要让对方一声不响地失去意识实在太难了。

士兵口中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在翠兰还紧贴着他的状况下猛然起身,然后伸出粗糙的手揪住了翠兰的头发。

好痛!

因为头发被揪住而产生的焦急,让翠兰更加用力地勒住士兵的脖子。

这片刻的时间对翠兰而言犹如一辈子那么久,最后,士兵闷哼了一声,接着便四肢瘫软地昏倒在地。

翠兰松开手离开了士兵的身体,大力地喘着气。

如果可以就这样倒在地上睡一觉的话,那该有多幸福啊!

用手撑着膝盖起身之后,翠兰的全身有如泥巴般沉重不已。

是否有办法在不发出声响的情况下撂倒另一个士兵呢?翠兰怀着不安的情绪走出帐篷,却没看到看守的士兵。

她慌张地四处张望,看到的是慧在帐篷阴影处,低头看着倒地的士兵。

「另外一个人是你打倒的吗?」

「不过我没杀他」

「我也没有杀了这家伙。」

慧以不悦的语气说道,并将昏倒的年轻士兵推进帐篷之中。

「要逃吗?」

「嗯。不过,真的是太好了,我本来还在想要如何去找慧的。」

翠兰发自内心松了一气,却被慧以冷淡的语气打断了。

「用不着担心我的事。」

「那怎么可以呢!」

「我话先说在前头,『那件事』是骗人的。」

慧以压抑的语调迅速地说。

『那件事』是哪件事?翠兰心想。难不成是指一起逃去西域那件事吗?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个天大的玩笑。

「亏我还当真了呢。」

「不要连你也开始骗人。」

以简单的话回应了翠兰的kang议之后,慧催促着她快走。

「道宗大人在等着我们!」

回到道宗所在之处,也就代表着要与吐谷浑王面对面了。

但是,吐谷浑王应该不会杀了翠兰,他持有和阳善不同的理由,不会杀了亲自跑到他面前的翠兰也就是公主。

「但是,慧。道宗大人或许可以受到诺曷钵王的保护,可是堤-涩鲁大人和桑布扎大人怎么办?对吐谷浑而言吐蕃可是仇人啊。」

「他们不会把迎送公主的使者抓起来的。」

「这边!」跑到翠兰面前,引导她往马匹走去的慧这么说。

「而且吐谷浑也不是笨蛋。他们也有意在以不破坏与大唐帝国的同盟关系之下为前提,与吐蕃合作。因为游牧民族也算是集he型国家,在国王之下会有几名建立了类似组织的小王,而他们各自拥有发言权。」

就如同慧所说的。

虽然翠兰所知道的事情也是由别人那里听来的,但是据说游牧民族的王位继承制度本来就是一种协议,也就是说,在这片广大的土地上,存在着好几位与国王拥有同样地位的人士,待国王死后,无关乎血统,将会从这群人之中选出最有实力的人继位。

在这种艰困的自然环境下,确实需要拥有真正实力的人来带领大家。

只不过,最近就连游牧民族也开始流行以血缘为主的世袭制度。

留在各地拥有实力的人们,他们一方面是支撑着王国的栋梁;另一方面又被视为可能推翻国家的危险要素,这一点几乎与汉土上重复着兴盛衰败的历代王朝没有差别。

「抓走朱璎的吐蕃王部下们,也被安置在名叫宣王的小王身边。」

慧一边带领着翠兰前往树林里,一边加以说明。

「吐蕃王恐怕也会前往那里吧。那家伙应该听得懂吐谷浑语才对。」

「为什么你知道他懂吐谷浑语?」

「因为当阳善大喊不要伤害公主时,他就离开了。」

「嗯,我倒觉得是因为有慧在的关系喔。」

翠兰悄声地说,然后将视线移往被绑在树林角落的两匹马。

这里虽然离帐篷很近,不过却是完美的死角。

马背上已放置了马鞍,缰绳也已经套好了。

慧解下绑在树枝上的缰翻交给翠兰,然后指着在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如果我有什么万一的话,你就朝着那颗星骑。」

「你在说什么啊」

正当翠兰对慧的话感到不安之际,意想不到的事突然发生了。

有一点点不太对劲的感觉。

翠兰的右脚踝忽然感到一阵寒颤。

她惊讶地往下看,想不到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双有着修长白皙手指的人手由地面伸了出来,抓住了她的脚踝。

「咦」惨叫声卡在喉咙里,翠兰发不出声音来。

下一秒,那只手动了,将翠兰拉倒在地。

翠兰的后脑勺结实地撞到地面,无法马上站起身来。

在此同时,喉咙也感受到了一股凉意。

她立刻惊觉到,自己的喉咙也被掐住了。

翠兰努力动着依然自由的双手与左脚,试图想要站起来。

但是掐着她喉咙的手不动如山,而翠兰的挣扎反倒使自己的呼吸逐渐困难了起来,如果再挣扎下去的话,恐怕会像刚才的士兵一样昏倒。

「慧!」翠兰以嘶哑的声音向慧求救。

然而

慧一动也不动。

他那往下望着翠兰的双瞳宛若冰一般冷酷。

清澈的淡蓝色眼睛里,蕴含着凄绝之美。

「慧?」

完全不回应翠兰的呼喊,慧抬头看着上方并跨站在翠兰的身体上。

他慢慢地握住了配戴在腰上的剑柄,然后以更缓慢的动作渐渐抽出了白刀,接着,慧以两手握住剑柄,并将其举到头上。

他对准的目标,不偏不倚的,正是翠兰的喉咙。

「慧!」

翠兰盯着慧。

啪搭一声,有水滴落在她的脸颊上。

翠兰以为慧哭了。

但是,从他身上滴落的是斗大的汗珠。

仔细一看,慧举着剑的两只手都在微微颤抖着,仿佛在与命他挥剑的力量对抗着。

咬牙切齿的慧,牙齿发出了声响。

那个声音,不可思议地清楚传人了翠兰的耳中。

「慧!!」

翠兰想要扳开压着自己喉咙的手。

但是在喉咙与那双手之间,完全没有缝隙可以让她的手指伸进去,而且那双手被翠兰碰触到之后,更加显露出杀意,紧紧地掐住了她的脖子。

「呜!!」

呼出了气管里仅存的最后一口气,翠兰死命地挣扎。

这时,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鸟笼里的鸟儿,然后眼前浮现杨氏哀戚的眼神。

虽然听说人在将死之际,过去的回忆会陆续在脑海中浮现,翠兰却用仅剩的自我意识将这些回忆赶跑。如果真的要死的话,一直到最后为止也要紧盯着现实翠兰这么想着。

这时在她耳边,传来了窃笑声。

现身在慧背后的,是拿着火把的芙蓉与石燕。

石燕喀喀地笑着,站在稍远之处眺望着翠兰与慧,对残酷的瞬间所抱持的期待,从黑斗篷所包覆的身体中,像热气一般散发出来。

「赶快杀了她!!」

芙蓉低声命令。

但是慧动也不动,石燕也只是伫立在原地。

两人之间持续着无言的攻防战。

等不及的芙蓉,以生疏的手法拔出了短剑。

但是在下一瞬间,又有新的异象朝她们袭击而来。

由四面八方射来燃着火的箭,让六座帐篷都着火了。

碰!伴随着沉重的声音,冒出了火柱。帐篷在转眼之间被火舌包围,里头的士兵全都逃出来跑向草原,而被这阵骚动吓到的马群也一同向外冲。

手持短剑的芙蓉胆怯地环视着周围,就在此时

慧的剑往下一挥。

银白色的轨迹划破空气,贯穿了掐住翠兰喉咙的手。

「呃啊!」石燕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拔出剑的慧一转身,刺向了一脸痛苦压住手的石燕的胸膛。

芙蓉张大了双眼,火把与短剑掉落在地。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翠兰,看见近百名的骑兵包围了帐篷。

应该是司令官的男子身旁,有一名举着青色旗帜的士兵,而再旁边一位则是桑布扎的脸庞确认了这点之后,翠兰立刻站了起来,跑向大火熊熊燃烧的帐篷。

中央的帐篷里有昏倒的士兵。

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们会在没人发现的状况下被烧死。

然而,看来翠兰没有必要冲入火海中了。在她还没抵达帐篷之前,便看到了那两名被熏得一脸黑的士兵,茫然地坐在地上。

翠兰瞬间感到全身无力,自己也瘫坐在地上。

离开了包围帐篷的骑兵团,司令官与桑布扎骑马靠了过来。

「您没事吧,公主殿下?」

以流畅的动作下马的桑布扎,在翠兰身旁跪了下来。

翠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好几次头

「桑布扎大人也没事呢。」

她终于说出话来了,或许是因为口干舌燥的缘故,声音相当沙哑。

桑布扎露出笑容,扶起翠兰的手。

「我没死喔,至少还想再活个五十年。」

「真长寿啊。」

「而且他预备死了之后,要化为龙在地底下生活。」

司令官从微笑着的桑布扎身后走了过来。

满脸胡子的司令官与翠兰视线相交之后跪了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吐谷浑的臣下,名叫宣王。很抱歉这段时间在吐谷浑的领地上,为公主带来了极大的麻烦,在此谨代我王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看来似乎出了一点差错」

司令官宣王话说到一半

便将视线停留在慧身旁的芙蓉身上。

从兵阵里脱身而出的阳善,跑向了芙蓉,然而芙蓉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挺挺地走向宣王,并朝他脸上吐了一口口水。

「吐蕃的走狗!!」

「闭嘴,狐狸精!」

以冷静的声音回应,宣王打了芙蓉一巴掌。

啪的一声,芙蓉的脸被打向另一边。

「请您不要动粗!」

翠兰以恳切的语气拜托宣王。

而宣王也以恭敬的口气回复:

「臣遵从公主殿下的吩咐。」

这句话将翠兰拉回了现实,也就是她以假公主的身分嫁到吐蕃的这个现实,现在她正披着由这个痛苦的谎言所织成的衣裳。

「芙蓉小姐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翠兰询问着宣王。

宣王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瞪了芙蓉一眼后摇了摇头。

「身为臣下的我无法惩罚身为王妃的她,如果公主殿下希望的话」

「没关系,不会受罚就好。」

「那么,请让我们带您到安全的地方。」

宣王请翠兰移步,并将其他士兵所牵着的马转交给翠兰。

翠兰由慧帮忙跨坐到马鞍上。

「那么,我们出发吧。」

桑布扎对着翠兰如此说道。

翠兰沉默地点了点头。

桑布扎陪伴着翠兰,跟着宣王骑了约两小时的马。

现在他们要去拜见这块土地的领导人诺曷钵王。他为了向公主表达敬意,离开了原本的营区,前往日月山附近扎营。

在拜见完诺曷钵王之后,到移动至专为公主准备的帐篷之前,桑布扎一直担心着公主会就此倒下。

看得出来她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疲倦。

但是她一路上都坚强地撑着。

「您一定很累了吧?公主殿下。」

进入帐篷,待宣王离开之后,桑布扎这么对翠兰说。

「明天我会带道宗大人与朱璎小姐来见您。」

「等一下,桑布扎大人!」

正当桑布扎准备低头告退之际,翠兰抓住了他的衣袖。

因为过度疲劳而脸色发白的翠兰,以沙哑的声音问道:

「您见到利吉姆了吗?」

「嗯,我们见过面了,他虽然受了伤,却依然很有精神喔。」

「这样啊」

翠兰松了一口气后,身体突然向前倾倒。

桑布扎连忙撑住她,扶她坐到床上。翠兰仿佛要昏倒一般弯下腰来,而后随即往上看,然后用不可思议的表情望着桑布扎的脸。

「您怎么了吗?嘴角上有伤耶。」

「是被利吉姆殿下打的。他一直说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去把公主殿下夺回来。我们五个人想压住他,结果最弱的我就遭殃了。」

「居然殴打文官」

翠兰皱起了眉头。

桑布扎却笑了出来。

「真是的,明明被箭射伤了,居然还能那样活动自如,真是令体弱的我难以置信。不过利吉姆殿下看到我流血之后似乎吓到了,所以我们才得以成功把他压下去。」

桑布扎继续报告下去。

「他现在人在宣王的营区,相信不久之后就会动身出发,然后按照之前预定的,在河源迎接公主殿下的到来。」

「利吉姆果然是吐蕃王。」

「是的。利吉姆殿下没有告诉您吗?」

面对这个问题,翠兰轻轻地摇头。

桑布扎无法从过度疲倦的公主脸上看出什么端倪。

他开始有点烦恼是否有必要将自己所知道的事都讲给公主听。

利吉姆的行动,无论是哪一项都不符合身为一国之君所应有的行为,但是桑布扎可以理解这位年轻国王的不安。

五年前,利吉姆与重臣的女儿结婚。

虽然才过了两年新娘就去世了,但是与她在一起的生活为利吉姆带来很大的打击。最糟的是,这桩婚姻是以门当户对为首要条件,并且是被国王命令的。

而且,对方竟是利吉姆当成兄长一般景仰的喀鲁的恋人。

在豪华的婚宴上,年仅十五岁的新郎从头到尾都一脸怒意;而他身边的新娘,自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离开喀鲁过。

就这样,一直到她过世为止的那两年间,她一直无法忘怀原本的恋情,而持续无视着利吉姆的存在。

桑布扎无法责怪依旧眷恋着喀鲁的新娘。

反而应该说,他一直紧盯喀鲁的动向。

当时才二十七岁的喀鲁身分还很低下。面对正在婚礼上紧盯着他的新娘,他微笑以对。

那个笑容,桑布扎认为是出自内心的。

他并不想与成为利吉姆新娘的恋人就此道别。相反的,他反而很乐见对自己倾心的女孩取得了未来王妃的地位。随着日子的经过,桑布扎发现了这件事。

当然,喀鲁绝对不可能会露出破绽。

然而没有人可以做到十全十美。

桑布扎看穿了喀鲁的阴谋。

他想要让吐蕃成为大国,然后按照自己的意思操弄它

这就是喀鲁内心的计划,但是他并不希望成为国王不对,应该是说,他根本无法去希望。

喀鲁的确是充满了魅力的人物。

但是那份魅力却无法成为操控大多数人的力量。

或许有一两个人愿意为喀鲁卖命,但是这样还不够,想要动摇一个国家,就算该国本身有陋习,也还得要有巨大的力量才行。

而且,那份力量可以动员多数人的力量,明显地由欠缺政治才能的利吉姆所拥有。喀鲁希望利吉姆坐在王位上,然后由自己掌握实权。

不过,利吉姆也并非愚者。

正因为如此,他赋予了喀鲁宰相的地位。如果让他回归成地方上的小王,一定会让吐蕃国内发生无意义的动乱。

尽管如此,之所以会命令堤-涩鲁把喀鲁留在长安,是想趁着这次与公主和亲之际,争取一些时间来查查看喀鲁有没有做了什么事吧?

比起喀鲁,那位皇帝也是很高明啊

桑布扎依旧看着眼前的公主,苦恼着是否该将这些事说出来。

「尽管如此,你们的处理速度还真快呢。」

好像突然想到似地,翠兰这么说。

深陷在思绪中的桑布札苦笑着。

「因为我们私下部署了宣王的士兵。那个平原离原先的河川很远,是朱璎小姐说公主殿下们正经过那里的。想要用占卜追查一些细微的事情似乎相当不容易,多亏了她,我们才能及时找到利吉姆殿下。」

接着桑布札叹了一声。

「他应该是想去寻求救援吧。利吉姆殿下的马只差一步就要虚脱了,让马儿跑到那种程度,实在不是吐蕃男儿该做的事。」

听到这句话,翠兰小声地笑了出来。

「公主殿下?」

「没什么事。我原本以为利吉姆是逃走的。」

「您那时很失望吗?」

「为什么要失望?那时我觉得太好了。」

翠兰毫不犹豫地这么说。

她抬头看着桑布扎的眼神相当坚定。

「再那样下去的话利吉姆会被杀,那是我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是因为慧出现在那个地方,利吉姆才离开的吧?桑布扎大人和慧有联系对吧?」

「正如同您所察觉的,其实一开始我曾怀疑过慧大人,因为他出现过一些间谍特有的行为举止。」

「怎么可能!」这么想的翠兰摇着头。

桑布扎并没有再把他反复思考的事说出来。

「当公主殿下跌入河中之后,我曾在河岸边与慧大人商量过,为了避免让诺曷钵王那方有所行动,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位深入他们内部的人,关于这个人选,慧大人正是适任者,而他实际所做的也超乎我们的期待。」

桑布扎说到这里,露出了苦笑。

「但是,一旦他背负了这个角色,接下来就很难与我们进行连络,而且诺曷钵王的侧妾与她雇用的魔术师,立场似乎与阳善不同而打算谋害公主的样子」

「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要让慧加入呢?」

「这样讲有点失礼,但是可能是他们为了让公主安心。如果光凭带着吐谷浑士兵的阳善,公主殿下应该不会愿意跟着他走吧?」

「嗯有可能。」

「您原本是认为利吉姆殿下看到了慧大人,所以才离开的吗?」

桑布扎的声音突然变低,咳了几声清一清嗓子。

「这是我听别人说的。当初从远方窥视行进队伍的利吉姆殿下,似乎相当在意慧大人与公主殿下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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