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象是九门同学,是不可能谈得成「普通的恋爱」吧,不过「特别的恋爱」听起来也很响亮。
这份喜欢九门同学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牧本进入梦乡时
她的手机响了。
-5-
炽者十分焦虑。
任何事都有所谓的适性。
又湿又暗的下水道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因为这里和他从前居住的贫民窟极为相似。
「潮湿的地方真是讨厌。」
充满外国人腔调的声音在下水道回响。
还有另一个声音,那是像牛叫声的低沉怒吼。
炽者的指尖闪了一下。
雷射光是无法用肉眼辨识的,从侧面也一样看不到集中成一直线的光束。
能看到的只有鱼人形状的火把而已,鱼人像是在跳舞一样手脚不停乱挥,接着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而且不只一只,而是高达数十只。
没有问题,命令是将鱼人全数歼灭,好像是鸟贺阳的上司下的命令,说是要排除不确定因素还是其他原因。
眼前有无数的冰柱迎面而来,这也没有问题,自己做过反魔力处理,碰到身体的冰柱会变回清水一途。
「Surrender!Youfool!」
攻击方式改变了,鱼人突然改用大量的水泼向炽者,弄得他全身**的。
第二次、第三次。
炽者提高全身的温度将水分蒸发掉,然后以火焰对抗不断进逼的水墙。
不久之后,周围充满湿气,蒸发的水分化做浓雾充满整个下水道。
从炽者指端射出的火线变得看得见了。
浓雾造成光线折射,这也代表威力遭到削减。
而洪水无止尽地不断涌出。
「Holy**!」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现在自己节节败退,雾越来越浓,水位也越来越高。
该怎么做?逃跑吗?
但是,逃跑是不被允许的。
持续闪烁的白色光线、全身冒出火焰的男人、不断冒出黑烟的鱼人焦尸。
被火光笼罩的下水道有如地狱。
炽者满身是汗,虽然他可以忍受高温,但是湿气另当别论。
他能做的只有往前不断地射出光线。
──干脆改用近身战好了。
正当他这么想的同时,脚下水底有一个影子快速游过。
──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远方突然溅起一片水花。
深红色的人型不禁让人以为那是在跳舞的海星,她的手脚在空中做出美丽的舞姿,暗蓝色的血随着红影划过的轨迹不断飞溅。
七颗鱼人的头也随着她的身影一同落到地面。
「Hey!救兵来了。」
炽者的嘴角浮出笑容,他停止狙击转为专心防守。
人型凡提丝蒂卡不断挥舞着没有关节的手脚,每当她向前一步,鱼人的头、胸、手脚也随之飞散。
那幅情景美得让人目不转睛,或者可以说是一段强悍无比的舞蹈。
炽者静静地看着她。
感觉好像过了很久,但是实际上才过了五秒钟左右。
凡提丝蒂卡的动作停下来以后,炽者开始犹豫该对她说什么才好。
总之他先咳了一声。
沾满暗蓝色血液的面具往这里注视。
「Thanks,你救了我一命呢!」
凡提丝蒂卡不发一语地转身就走,炽者也跟在她的后头。
双方似乎没什么交集。
平时都被关在实验室里,只有战斗时才能见面。
但是,今天的凡提丝蒂卡似乎和平常不太一样。
「哟,最近有什么烦恼吗?」
话才刚出口,炽者马上觉得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身为实验室的白老鼠,怎么可能没有烦恼。
更何况,说到那些科学家解决实验体们口中『烦恼』的方法,不是改开别种药物,就是直接丢弃,如此而已。
凡提丝蒂卡像是要将沾在面具上的血甩干净似地摇摇头。
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吧,现在的她看起来就像在流泪。
确认下水道的地图后,炽者很快就发现暗门的所在地,上头似乎被施了幻象之类的障眼法,不过炽者一碰就消失了,炽者用手指发出光芒充当火把,探头看了里面一下。
「Ohsuck!小姐,你在外面等一下,后续作业就由我来吧。」
墙壁也好、天花板也好,绿色的鱼卵布满整个房间,炽者不禁想起从前看过的科幻电影,而且这些卵几乎都腐烂了。
地板上有一堆白骨,是人类的吗?还是鱼人的?不管是谁的,炽者都不想确认。
炽者压抑住将把全部化为灰烬的冲动,他拿出塑胶袋把可以当成样本、较为健康的鱼卵装进去。
这个名为东京的地方,原本好像是个不输给威尼斯的水上都市,人们利用河川往返于各处。
在那个时代,人们还十分敬畏居住在美丽国河川的鱼人。
随着时光流逝,人们开始掩埋河川造地,现在俨然成了一座水泥丛林,潜伏于水底、浸在工业废水中的鱼人们渐渐发狂,甚至开始会袭击人类。
──早点离开不就得了。
炽者忍不住在心中抱怨。
不过,鱼人也是不得已的吧。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祖先流传下来的土地遭受工业发展的侵袭,这种事在人类世界也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每次总会发生战争、侵略、蹂躏,不断重复。
炽者耸耸肩。
「反正就是这样。」
然而自己只是只白老鼠,白老鼠是不需要思考的。
将较健康的卵和一些白骨当成样本收进塑胶袋里后,炽者叹了口气后将一切烧成灰烬。
熊熊烈焰造成的气流将骨头与灰一同吹起。
剩下的只有烤成焦黑的墙壁。
「Ok!eherenow.」
炽者转头对凡提丝蒂卡说。
满身是血的凡提丝蒂卡默默地迈开脚步前行。
走到通道的尽头,眼前出现一片美丽的湖泊,壁面散发着微弱的亮光,这下子就不需要炽者的照明了。
根据情报,这里应该有一只鱼人的头目,用蚂蚁来比喻的话,等于是女王蚁般的存在。
如果比刚刚的鱼人更为强悍的话想必和自己的适性也好不到哪里去。
「全靠你了,凡提丝蒂卡。」
凡提丝蒂卡无言地点点头。
她在战斗的时候几乎不开口说话,即使想要跟她亲近也从来没有顺利成功过,也许是投药量太多,才会连她的性格也抹杀掉,变成单纯的机械。
要是没有药物的效果,她的性格说不定会比现在还要温柔、在实验体当中,疾星就是这样子。
反过来说。
不依靠药物处在这种地狱,还能够泰然自若的自己也不太正常。
炽者如此自我解嘲,就在此时
原本平静的水面在一瞬间染成红色。
血红色的水面快速膨胀,形成一颗跟屋子一样大的球体,紧接着球体炸裂来来。
溅起来的水或许有毒就在炽者奋力将水蒸发掉的同时。
站在一旁的凡提丝蒂卡正微微地发抖。
──牧本美佐绘记忆中关于姊姊的回忆相当少,而正因为稀少,才显得珍贵,其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和姊姊一起去水族馆。
绘本被爸爸撕破的那个礼拜,冬姊(现在回想起来,那次应该将姊姊的零用钱全花光了吧)带我去水族馆玩。
目的当然是去看海豚表演,多亏冬姊占到第一排的位置,我才能近距离观赏海豚。
海豚们整齐地排成一列,然后跳跃。它们还表演直立着身体游泳、跳进吊在空中的圆圈等节目,到了最受瞩目的大跳跃时,海豚们跳起来的高度令人难以置信,而就在它们入水的那个瞬间
我被溅起来的水花泼湿,开始放声大哭。
冬姊那时心急的表情,还有她用一样淋得湿答答的衣服为我擦脸的事,到现在我依然记记犹新。
因为她慌张的样子看起来很有趣,最后我忍不住破涕为笑。
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哭出来,或许是因为那时才五岁的我有想要表达的东西,但是那个想法实在过于庞大,年纪还小的我还不懂得该如何表现的缘故,才会使劲地哭泣吧。
化作言语的话,也许是「谢谢」,也许是「我好高兴」,要是那时能说出来就好了。
场景回到下水道深处,鱼人的栖息地。
原本浮在湖面的巨大水球破裂了。
里头出现了一条巨大的人鱼,上半身有着女性的外观,下半身则是有一艘船那么长的鱼尾巴。
人鱼流下鲜红色的眼泪,两手像是在保护什么似地抱在胸前,并且怒视着两人,怀中的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卵,看得出卵里的胎儿正在活动手脚。
在那一瞬间,凡提丝蒂卡将眼前的人鱼与冬姊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巨大的人鱼挥着手并唱起歌,湖水随歌声而起,化做五根冰柱向两人袭来。
炽者将其中四根击落。
最后一根不偏不倚的击中凡提丝蒂卡的胸口。
「Hey!凡提丝蒂卡?」
凡提丝蒂卡身上也施有反魔力处理,即使如此,飞来的冰柱是由水组成,本身并不带任何魔力,只是单纯的物理现象。
不过她本身持有的超软体能力就算受到冰柱攻击也不会有事,就像现在一样,她的身体像是橡胶般将冰柱挡下,并且弹了回去。
但是不可能完全不痛不痒。
为什么她不闪避这种简单的攻击呢?
「Areyouok?」
就在说完话的同时,炽者发觉她的肩膀正在不停地颤抖。
「Flameon!」
大喊的炽者全身被火焰包围,并且立刻与凡提丝蒂卡拉开距离。
失控。
他目睹过好几次因为改造产生的影响,或者是用来洗脑的药剂引发的实验体失控,一旦出现这种状况,失控的实验体将会变成为周遭一切带来毁灭的凶器,毫无例外。
即使拉开距离,只要凡提丝蒂卡将手脚伸长,炽者还是会在瞬间被切成碎片。
但是出乎炽者的预料之外,凡提丝蒂卡只是不断发抖,没有攻击的迹象。
从面具里流出来的是眼泪?
「喂!你怎么了?」
就在炽者想要靠近她的时候,深红色的长鞭掠过他的鼻子。
没有受伤,她手下留情了,只要再多个五公分,自己的头大概就会被削掉一半。
就在炽者停下脚步的时候,凡提丝蒂卡突然转身跑走。
「不会吧,凡提丝蒂卡」
炽者小声地抱怨。
然后将人鱼射来无数冰枪全部溶解。
「本部?本部?」
他试着用无线电联络,但是听到的只有杂音,也对,这里是地下洞穴的深处,无线电是无法使用的,既然如此,只能忠实地执行命令了。
「Mission是歼灭鱼人以及取得样本,并没有制止凡提丝蒂卡这一项。」
哗啦一声,湖水在瞬间高涨,人鱼乘着一道巨浪袭击而来。
「Okgirl!Let'sparty!」
炽者全身冒出火焰,冲进海啸的正中央。
-6-
「已确认炽者归还,生命讯号逼近危险范围。」
「马上准备救护车,还有,可以把无线电接上吗?」
鸟贺阳面带微笑,干练地进行指挥。
「我可爱的炽者,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Doctor,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吧。」
「plete。样本已经收集完毕,鱼人以及鱼人皇后全部处理掉了。」
「哎呀,干得好。」
鸟贺阳的语气像在夸奖宠物。
「那坏消息是什么?你伤得很重的这件事吗?」
「不,是凡提丝蒂卡逃走了。」
鸟贺阳一瞬间呆住了。
「你说什么!」
然后歇斯底里的大叫。
「追踪所在位置!发出回归信号!你为什么没有去追她?」
「在狭窄的地方她比我强多了,出手的话我会输,所以我选择优先执行任务。」
「真是的,我说炽者啊,我知道你很诚实,可是如果你太调皮的话,小心我把你送去再调整唷。」
无线电另一端传来恐怖的话语。
「Doctor,我只是照任务的优先顺序来采取行动,凡提丝蒂卡的逃脱又不是我的错。」
「说得也是,不过你的死脑筋非弄得柔软点不可。我这里有些好药,等等来试试吧。」
「是吗那真是cool」
「怎么了,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炽者失去意识,似乎是重伤的缘故。」
「真是的,急救部队在做什么啊?就算是半成品,弄坏的话还是很头痛啊!」
「鸟贺阳。」
「谁呀!」
反射性地大叫一声之后,鸟贺阳才发觉自己的失言。
「社、社长刚刚那是」
「将现况简洁地报告给我听。」
带着贴身保镖出现的神鹰社长静静地下令。
「那、那个,就是」
脑中浮现出各种可用的藉口,但是社长说过要简洁地报告,鸟贺阳仅剩的理性还能够理解这句话。
「凡提丝蒂卡逃脱了。」
「是失控吗?」
「不、不是的。」
「原因呢?」
「不、不是我们实验室的错,我们每天都有喂她吃药,也有固定进行谈话,一定是警备部那群家伙做了什么多余的」
神鹰摆了摆手,保镖立刻扣住鸟贺阳的双臂,在她出声之前将嘴巴捂住,并且带离研究室。
「副部长呢?」
「我在。」
胸前挂的名牌上写着「中」的男子向前站出一步。
「原因目前不明。」
「现在可行的处理方法呢?」
「她逃到地面上了,但是还收得到拘束服发出的电波,仍然可以进行位置确认及爆破。」
「有可能活捉吗?」
「就算动用社内的机动部队也只能勉强拖住她而已。」
「二十四小时内可以使用的实验体呢?」
「现在几乎都在调整中立刻出动恐怕会引发失控。」
「几乎是指?」
「只有炽者可以出动,但是要花费时间进行治疗。」
「那就用他,尽量迅速。」
「是!」
-7-
一台响着警笛的救护车在深夜飞驰到某个地方。
一名金发男子倒在地上。他的背上满是伤痕,右脚则是几乎断裂。
一群白衣男子走下车,迅速地将他抬上担架,救护车的后门一打开,瞬间出现一幅奇异的光景。
一个金属水槽几乎占满整台车的空间,里面还装满绿色的液体,白衣男子们小心地将患者放进水槽内。
原本像是死了一样的伤患突然开始猛烈地挣扎。
不过那只是白费力气。
就在男子想爬出水槽之前,金属制的遮罩关了起来。
不久之后,摇晃水槽和敲打遮罩的声音也都安静下来。
「麻醉完毕。」
水槽的遮罩再次打开,白衣的男子们将管线一一接在炽者身上。
然后再度关闭遮罩。
狭窄的车内除了水槽之外,还放置着许多仪器。
「生命反应微弱。」
「继续进行等级4的神经刺激。」
「确认波增大,心跳维持在每分钟二十下。」
「继续刺激,注入四公克的硫羟胺酸(注:化合物硫羟腔酸(thiotimoline)。是科幻小说作家以萨艾西摩夫笔下的虚构物质)。」
「波增大,他要苏醒了。」
水槽内的尸体动了一下。
「早安,炽者。」
「Goodmorning,doctor.」
他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好可怜喔,竟然受了那么重的伤。」
「可以让我先睡个觉吗?」
「哎呀,这可不行,你得先把凡提丝蒂卡抓回来。」
炽者叹了口气,从水中冒出几个气泡。
「少女的心是很纤细的。」
「所以我才希望你帮我把她抓回来嘛。」
「我是想尽力去做,只是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
「哎呀,不用担心。这一点小伤,我马上就帮你治好。」
鸟贺阳笑着把对讲机关上。
「ES细胞从三公克开始注射,接着把神经刺激等级提高到6,总之全面提高他的新陈代谢速度!」
「但是这样会有失控的风险。」
「你就当作是在侧试耐久度,这次会破记录呢。」
此时她的话中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带有情感,在实验体面前的实验者只有冷酷的意志。
部下们默不吭声地分工作业。
稍后,水槽内开始发出声响,除了液体沸腾的声音,还有拳头,不对,是用全身去撞击水槽的声音。
但是鸟贺阳注意的只有仪器上的数字变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