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矢完成之前,我会再给你第二次的出场机会,你就尽量磨利自己的爪子和牙齿吧。
完成?
巽并不回答,只是从嘴角及眼神中露出冷酷的笑意,与真矢一同消失在鹰秋眼前。
居然把人当成牺牲的棋子看待
鹰秋一边摸着后颈,带着可恨的口气说道。
皮肤上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即使在巽离开后仍未消失。
下午五点,天空已经不再鲜蓝而被一片橙红的颜色给染遍。
虽然也有些留下来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但早已匆匆忙忙赶同家的学生也不在少数。即使已经下课了,大学里头依旧是人来人往。
嗯嗯,那真矢如果有联络您的话,再请您立刻打电话给我,拜托您了,是的,那就先这样。
深雪放下电话,轻轻地叹了口气。
深雪利用教室门口旁的公共电话,打了通电话同老家。
说是老家,其实在深雪离开家里之后,现在也只剩下代替深雪父母照顾他们姊弟的伯父伯母了。
真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
深雪托着腮,思考着自从三天前离开家后,就没回去的弟弟。
他比深雪小六岁,是正值十六岁的高中学生。
到目前为止,真矢从来也没有发生过连通电话都没有,就外宿过夜的情形,这使得深雪担心不已。
自从父母双亡后,自己就代替母亲来照顾弟弟,深雪认为自己非常清楚真矢的一切。
但是,这次深雪完全不了解真矢离家出走的原因,连点头绪都没有。
难道是被坏朋友怂恿不会的,真矢绝对不会被带坏的。那孩于虽然少话,事实上是个很温柔的孩子呀。
深雪一边说服自己相信弟弟一定会平安回来,一边定出教室,坐到板凳上。
因为刚才冬马叫她暂时在这里等他一下。
上完课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冬马突然想起同学叫自己得去拿讲义的事,匆匆买了一罐热咖啡递给深雪后,便回到校内去了。
深雪原本想说跟着一起去吧,不过,既然冬马都要自己在这等了,那么等待丈夫也是妻子的义务之一,因此便决定乖乖留在原地等他。
日落西沉,渐晚的天色越来越冷了。
两手紧紧握着冬马递给她的罐装咖啡,感觉有股暖烘烘的热气传进体内。为了让深雪等待时不会冷到,特地买了热咖啡给她暖手的冬马,不形于外的温柔体贴,令深雪感到开心。
从口中呼出白烟,边呆望着前方等着冬马的深雪,忽然发现到某件事。
路上的行人突然消失了。
明明直到刚刚还有许多学生来来回回,在这短短的一、两分钟内,深雪的视野内竟变得一个人也没有。
就在深雪感到可疑,站起身的那一瞬间。
这个味道是!
纵使只有一瞬间,冷酷的杀意乘着寒冽的空气,飘进了深雪的嗅觉。
和昨天那个人不一样有种非常讨厌的感觉
这股气味确实与深雪打倒的那名高中生不同,而且这股杀气针对的是
冬马!
深雪冲了出去,全力奔进教室。
冬马的气味并不太远,大概在三楼的某处吧。
我不会让你过去碍事的。
正当深雪打算爬上楼梯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道肉墙。
一名高约两公尺左右的光头巨汉,张开双臂挡住深雪的去路。
请让开!
虽然深雪高声喊叫,男子却动也下动,面无表情地举起树干般粗壮的手臂。
轰地发出一声巨响,男子朝着深雪挥下拳头,巨岩般的拳头迫近到深雪的眼前。
深雪狠狠瞪了对方一眼,然后
嗯是这个吗?
冬马在实习室后面的准备室书架上,寻找着同学说的那份讲义。
有了,定这个吧。
拿起要找的讲义,冬马走回实习室。
它是间只有排放着数台小动物用的白铁诊疗台的小教室。
仁枓助教,是这个吧!?
嗯嗯,没错,马上就能够找到真是太好了。
和冬马同样在实习室的书架上找着讲义、带着眼镜的白衣男子,走到冬马身旁。
仁科冬树是兽医系的助教,也是把冬马叫来这里的男子。不过他却忘了要给冬马的重要讲义收到哪去了,只好请冬马帮他寻找。
那、助教,让您特地帮我找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将讲义塞进包包里,微微点头示意后,冬马想赶紧回去找深雪,转过身准备离开实习室。
啊啊,月森同学,你背上沾到毛线了,我帮你拿掉,先别动啊。
听到仁科这么说,冬马回答真是不好意思,背对着他乖乖地站着。
喀喀喀地,仁科渐渐定进的脚步声,传遍安静的实习室内。
仁枓的脚步声,停在等待着的冬马身后。
嗯?
冬马觉得纳闷,于是转头一看。
刹时间鼻梁被不知道哪里飞来的果汁空罐打中。
好痛!
碰地一声轻轻响起,冬马痛得缩起身子。
咻!某样东西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唰地经过。
位置正好定半秒前冬马的头部所在的地方。如果没缩起身子,大概就被刺中了吧。
发、发生什么事了!?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冬马,伸手压着鼻梁、眼泛泪光地环顾实习室四周。
你妨碍得真是时候呢!
冬马首先看到的,是仁科右手拿若乌鸦羽毛般的东西,正在咋舌的身影。
仁科抵着自己的眉心,嘴角微微扬起地。
他所看向的方位,有一位黑发美女静华就站在那里。
老姊不对,姊姊大人!
静华伸手拨了一下头发,眼神冷酷地盯着仁科。
冬马终于理解状况了
仁科偷袭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静华的果汁罐救了自己一命。
既然早就发现了,那就不要丢我,扔向攻击我的那个人不就好了?
觉得这时候提出这种抱怨大概会没命,只好悄悄在心里吐槽的冬马,将视线看向攻击自己的袭击者。
与平常冬马认识的助教仁科冬树感觉相异强大,虽然还是一样脸色苍白,但表情残忍而扭曲,和平时理性的感觉完全不同。
冬马直觉认为,那是以杀人为乐的表情。
从背后暗杀成功时的感觉是最棒的托你的福,一切都付诸流水了呢,月森静华。
仁科将身子比刚才放得更低,舔了一下手上拿的黑色羽毛前端,露出下流的笑容。
那种事我管不着,而且,我现在不姓月森,是姓都筑。
静华冷冷地附和他。
姊姊大人,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针对冬马的疑问,静华用若无其事的表情和口气回答:
那种事不重要啦,你赶快下楼去吧,深雪正被敌人袭击喔。
冬马一瞬间对大姊居然能一副没事般的表情,讲这种重要大事的性格抱持疑问,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的时机。
别呆站着快去啊,若你还算是个男人的话,自己的女人就靠自己保护给我看吧。
我知道了,交给我吧,姊姊大人。
冬马虽然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里的事交给姊姊处理,而冲出实习室。
冬马比谁都清楚,根本不需要担心静华,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一定能突破难关的。
冬马想尽早到深雪身旁而全速冲下楼梯,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
呀!?
居然在楼梯问,与正往上跑的深雪撞在一块。
深、深雪
冬马!
早在冬马开口说话前,飞扑过来的深雪,用她纤细的双臂紧紧地抱住冬马的身体。
哇啊!
承受飞扑的冬马顿时失去平衡,就这么倒在当场,形成两人倒在楼梯间相拥的场面。
冬马你没事太好了
深雪紧拥着冬马,将脸靠在他胸前,口中一直重复着太好了。
冬马注意到她的眼中渗着泪光,内心感到一股暖意。
冬马用紧张到发抖的两手,悄悄地环抱住深雪。
唔哇好轻喔
虽然是在这种情形下,不过对冬马来说,这算是他头一次拥抱女性的经验。
他觉得有股不可思议的温暖布满了全身,这份温暖是女性特有的呢?还是因为是深雪才有的感觉呢?冬马并不了解,他只知道
他一点都不想放开手。
一面怀抱着深雪,冬马心中思考着这两个问题。
啷当。忽然从楼上传来的声音,将冬马的意识拉回现实中。
那是玻璃破掉的声音吧,姊姊还在战斗。虽然觉得舍不得放手,但冬马还是拉开深雪,问她你那边的敌人呢?。
深雪一面用手拭着泪水,一面天真无邪地笑着说:
被我处理掉了。
你说处理掉了是
是的,就像这样。
深雪作势挥挥手刀,然后俏皮地吐吐舌头。
冬马虽然感到很讶异,不过毕竟已经有昨天的那件前例,他想,恐伯深雪真的打倒对方了吧。
姊姊大人还正在上头战斗着!我们走吧!
看到深雪没事感到安心的冬马,握起深雪的手,为了支援姊姊而冲上楼去。
姊姊大人!
冬马与深雪虽然连忙赶回实习室,里面却早巳空无一人,只有一面碎得彻底的窗户。
冬马从那里探头往外一看,看见对面校舍的屋顶上,有两个人影。应该是静华和仁科没错。
不愧是姊姊大人,居然可以跳到那种地方等等,现在不是佩服的时候。
快走吧,冬马!
冬马点点头,两人冲出走廊。
寒风毫不留情地吹过黄昏的天空下。
静华伸手压着被风吹乱的头发,一边瞪着白衣男子。
我很久没认真战斗了呢。
因为结婚而离开院,静华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赌上性命的战斗了。可是,一旦敌人出现在眼前时,她就再度确认自己是狼人族的事实。
呵呵,这份紧张感还不坏嘛!
真是光荣啊,静华小姐,能与如此美丽的您作战。
仁科高兴地舔了一下嘴唇,然后扔掉脸上的眼镜。
苍白的脸色下,仁科露出他那张带着残忍笑容的嗜杀嘴脸。
从仁科站的上风处随风传来的,是仿佛连体内的血液都腐臭了一般,令人掩鼻的恶臭。
这家伙的味道,真令人想吐。
光是看着他的脸,就快要吐出来了。
咯咯咯,别这么说,我光是看着你那美丽的长相,就快兴奋了呢。
仁科笑得不自然的扭曲表情,只能用丑恶二个字来形容。
啊撕裂美人的白皙肌肤,有种令人难以忍受的快感啊,就和扭断婴儿柔软的颈子一样呢。
你真是个变态的家伙
静华一脸乏味地拨拨头发,直瞪着眼前的杀人鬼。
来吧,静华小姐和我一块前往*失乐园吧。(编注:失乐园(ParadiseLost)十七世纪英国盲诗人JohnMilton所著,题材取自圣经中旧约的第一卷《创世纪》。)
不好意思呀,我这人可是外貌协会的喔。
静华动作敏捷地把左手架在身前,手掌上裹着红色的火焰。
从静华迅速伸出的燃烧手掌内,射出了排球大小的火球。直接被击中的仁科远远地飞了出去。
薄暮时分的黑暗被红色火光映照着.
被火焰包围的仁科,慢慢地屈膝倒下
轰!下一秒钟,静华的火焰一口气被吹散,从里头出现了人影,不,正确来说,那应该不算人影。
那是全身被漆黑的羽毛覆盖,从背上长出同色翅膀的人型怪物。
果然是乌鸦吗?
在改变型态的敌人面前,静华眯起眼睛。
仁科冬树,他可以将上半身变身为乌鸦,就和狼人族化为狼形一样。
静华想起来了。她曾经从静马口中听过,在院的通缉名单中,有一个专对女人及婴儿下手的变态杀人狂鸟人。
应该就是眼前这个家伙没错。
虽然数量稀少,不如狼人们那般可以用族来称呼,不过除了狼人一族外,这世上的确还存在着其它可以藉着月亮光辉变身为兽形的人。
真可惜呀,这种程度的攻击是伤不了我的嘎。
仁科从鸟嘴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乎是在笑着。
我们鸟人的羽毛嘎,有着非~常高的防御力嘎。
真是令人厌烦的说话方式。
静华无奈地大大叹了一口气。
算了,久久变身一次也不坏啦。
她缓缓地对空中高举双手。
天上早已出现月亮的影子,只要有些微的月亮身影,无论是狼人族还是鸟人,都能毫不费力地变身。
静华全身射出烈焰般的深红色光辉,紧接着下一秒钟,她身上的衣服全都破掉了。
静华双手大张朝着天空高声咆哮,接下来,覆盖在身上的红色光芒,转变成鲜红色的火焰,被火焰包围着的静华,外貌渐渐地变成狼的模样。
将四只脚放到水泥地上后,静华便完成了变身。
在那里的已不是黑发美女,而定一匹全身覆满了火焰般深红色体毛的美丽母狼。
我要上了嘎,哦哦哦呀呀呀啊啊啊!
仁科蹬了一下地板,跃向空中。
看我把你射成蜂窝嘎!
从那大大张开的翅膀内,上百枝黑色羽毛,仿佛机关枪的子弹般射出。
划过空中直逼而来的羽毛。
正当那些攻击即将击中静华的瞬间,静华的身影咻地一声消失了。
失去目标的羽毛们,嚓嚓嚓地穴在水泥地上。
消失了嘎!?
仁科惊讶地大喊,在下一瞬间
轰磅。仁科的左边翅膀伴随着沉重的爆炸声断裂了。
呜嘎啊啊啊啊啊!
发出惊恐的叫声,难看地坠落在屋顶的仁科,压着左肩被炸开的伤口痛苦地挣扎着。血液就像喷泉般从伤口涌出。
深红色的狼轻快地着地,嘴角微微地扬起,露出了冷笑。
在羽毛射中自己的前一秒钟,用肉眼无法捕捉到的速度躲过攻击的静华,以包裹着火焰的身体撞向仁科的翅膀。
漆黑的夜空上,还残留着静华划过的红色轨迹。
你所说的高度防御能力只有这种程度?真是令人失望呢。
静华蓬松的红色尾巴,仿佛在嘲笑仁科般地轻轻摇晃着。
噜呜呜呜呜!住口嘎!
仁科大声怒叫,双臂用力的上下挥动着,就像撒娇任性的小孩子一样。
真难看,就连我们家的小宝贝们,都不会这么难看地要脾气呢。
静华脸上露出冷笑,准备给这丑陋的暗杀者致命一击而向前踏出一步时,感觉到有某样东西碰到她的侧腹。
轰隆。下一秒钟,静华的侧腹遭受沉重的一击。
静华立刻明白,某个眼睛看不到的东西,在身旁爆炸了。
呜啊!
被爆风震飞的静华,背部猛力地撞上附近的铁丝网,受到冲击的那一瞬间,痛到呼吸都快停了。
静华想立刻重组架势备战,却因为身体痛到麻痹而无法动弹,光要站着就十分勉强了。
切太大意了吗
紧咬牙根忍耐的静华,侧腹滴答滴答地淌着血。
呵哈哈哈!怎么样嘎,看不见的空气炸弹气爆滋味如何嘎?
仁科压着伤口站起身子,得意的高声狂笑。
无臭无味!无色透明!威力强大!连狼人族自傲的鼻子也厌觉不到嘎!
看来刚刚那些荒腔定板的耍赖动作,都是为了掩饰攻击,让静华放松警戒而作出的烟幕弹。
果然我在退隐之后,连感觉都变迟钝了
来吧,再吃我一发嘎!
仁科兴高采烈地伸出手臂。
预料到危险逼近,静华立刻向上一跳
轰隆。刚刚所站立的位置产生了威力强大的爆破,静华因此被弹飞。
虽然没有被气爆弹直接命中,却受到爆风波及。来不及做好防护动作的静华就这样跌落地面。
如仁科所说的,肉眼既看不见,连气味也完全感受不到的攻击,确实厉害。
纵使奋力站起身,却因为双脚不听话连站都站不稳。似乎内脏也受伤了,从喉咙内不断流出血泡。
如果再被击中一次,即便不是直接命中,大概也会站不起来了吧。
仁科的空气炸弹似乎是永无止境、而且难以躲避的技巧。这样一来该怎么办呢?答案只有一个。
在对方发动攻击前,先解决掉他!
静华挤出全身仅剩的力量,先做一次大大的深呼吸,强制调整好呼吸。
呵呵,感觉乌鸦烤熟了也不怎么好吃呢。
哼!看我打到你下能再嘴硬嘎!
仁科回顶静华的揶揄,打算第三次发动气爆攻击。
正在等待这个时机的静华,啪地睁开双眼。刹那问,仁科的身后发生了爆炸。
呜哇!
背后受到爆炸波及,仁科抵挡下住地倒卧在地上。
静华操纵仁科背后在冒烟的细微火苗,让它急速膨胀进而引发爆炸。
她的能力不仅可以让物质燃烧或是射出火球,还能自在地操纵视野内所存在的一切火焰。
毫无防备之下遭受袭击的仁科,只能倒卧在地发出呻吟声。
真是的,我们两个都很容易疏忽大意呢,真是没办法啊。
静华的眼中浮现出自嘲的神情,慢慢地抬起头朝向天空。
霍尔之炎。
严肃地低语呢喃后,静华朝着倒地呻吟的仁科尖声咆哮。
察觉到有攻势来袭,仁科立刻把剩下的右翼盖在身上、摆好防御架势不过却什么也没发生。
哈、哈哈,怎么了?什么也没发生嘎!
淡淡地听着仁科的嘲笑言语,其实静华的攻击已经结束了。
此时,仁科的败北已经确定了。
静华高声咆哮经过十秒后。
呜咕哇?怎、怎么回事,身、身体好烫!?
仿佛源自体内烧灼起来的热气,突如其来地侵袭仁科。
呜咕咯啊啊啊!
突然窜起的猛烈热度,随着仁科的哀鸣持续上升着。
不久,白烟伴随着羽毛与**烧焦的恶臭,开始从仁科体内冉冉冒出。
仁科倒卧的水泥地暴露在看不见的热气之下,也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仿佛煮沸了一般。
霍尔之炎这是我唯一有命名的招式靠着咆哮使空气中的分子爆发性地震动,产生的热能让目标四周变为超高热后
静华缓缓地解说着。当她话说到一半时
呜噜呀啊啊啊啊!
仁科身上到处都冒出火舌,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后便被火焰所吞噬。
再一口气点燃。
当静华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仁科的身体也几乎燃烧殆尽,化成灰飘散在深冬的天空中了。
看若仁科最终下场的静华,深深地吐了口气。
哎呀哎呀,看来今天是没办法帮小宝贝们做晚餐了
静华力气耗尽地倒在原地,慢慢地闭上眼睛。
血液毫不留情地从侧腹流出。
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有两个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非常刺耳地传进静华的耳内。
在昏暗的巷道里,柚本真矢抱着膝盖蹲在角落。
这里似乎是某个餐厅的后门,塞满厨余的垃圾桶堆置在真矢的四周。
现在的时间正是繁华夜街开始热闹的时候。从巷道的另一头就能听得到行人鼎沸的唁一闹声,在真矢的耳边回荡着,鼻端还闻得到垃圾桶飘来的恶臭味。
姊姊
眼中含着泪水的真矢,紧抱着膝盖将脸埋进膝盖之间。
一声声压抑的哽咽从真矢紧抱的膝盖间传出。真矢一边啜泣着,一边回想起从前的往事。
双亲去世的时候,四岁的真矢由于寂寞难耐,每天总是躲在庭院的仓库里,和现在一样抱着膝盖哭泣。
每一次都是姊姊深雪找到真矢并安慰他。
她会温柔地摸摸真矢的头,如果真矢还是继续哭个不停,为了让他提起精神,姊姊还会唱开朗的歌曲给他听。
姊姊你不会像爸爸和妈妈一样,离开我去其它地方吧?你不会放着我一个人不管吧?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吧?
每当真矢一面吸着鼻涕,这么问深雪时
嗯,因为真矢是我唯一的弟弟啊,姊姊哪里也不会去,会一直待在真矢身边的。
深雪绝对会轻声地如此回答他。
真矢一直相信着这句话,他从小到大只相信深雪。
可是
深雪却离他远去,还说要和一个自己没见过面的男人一块生活。
月森冬马。
他就是夺走深雪真矢最爱的姊姊的男人。
当真矢听说结婚的事时,他觉得深雪背叛了自己,不过,真矢也明白迟早总会有这么一天的。
对深雪来说,他只是有着血缘关系年幼的弟弟。如果和其它男人在一起,能够让她获得幸福那也无妨,真矢拚命地说服自己。
但是,真矢的感情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那名冷酷的男子出现在真矢的眼前。
当真矢在自家庭院顶着夜风仰望新月的时候,御堂巽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地站在真矢的面前。
因为事发突然,使得真矢完全不知如何反应。御堂巽将一把收放在红色剑鞘里的长剑递向真矢,并说:
握住这把剑,有了它,姊姊就是你的了。
危险!非逃不可!脑中明明这么想,真矢却仿佛被什么东西操纵了一样,握住了那把剑。
然后一切开始失控。
从他握住那把剑开始,之后究竟过了多久时间,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了。
思考变得模糊不清。
有种自己已经不是自己的感觉,缠绕在心中久久不散。
某样东西在内心蠢动着,一种不像是从前的自己的黑色思绪。
可是,只要拿着那把剑,心情就会变得轻松许多,意识会渐渐远去,不会想起被背叛的痛苦。然而,每当拿起那把剑,心中蠢动的黑色思绪,就会一点一点地变大。
非逃不可尽管这么想,但只要放开剑,就会被心里的不安给压得喘不过气。
即便是现在,那把红色的剑也竖立在自己身旁。
只要一放手,明明只过了短短的两、三分钟,身体却抖个不停。
救救我救救我啊,姊姊好恐怖我变得不像是自己了
拥住双肩边发着抖,真矢一面呼喊着姊姊深雪。
他想起深雪的笑容和温柔的声音,用抖得不成音调的声音哼起从前深雪唱给他听的歌。
即使如此,不安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
救救我救救我
真矢伸出强烈颤抖着的手,探向靠在墙上的剑。
满天的星星与明亮的月亮在万里无云的夜空中静静地绽放光芒,冷冽的空气包围着四周。
冬马与深雪一言不发地定在无人的街道上。
真矢?
深雪突然低声说出一个冬马从未听过的名字,并望向身后。
怎么了吗?
冬马出声问她,深雪回过头低喃:没什么,只是我多心了吧。
静华姊姊不知道有没有大碍
不会有事的,你已经替她治疗过伤口了,况且老姊的生命力可是很顽强的。
冬马为了安抚不安的深雪,努力着用开朗的语气说道。
经过屋顶的惨烈战斗之后,深雪尽全力使用只有白狼女性才拥有的治愈能力,治疗已经昏过去的静华。
其实所谓的治愈,是指藉由舔舐伤口的动作,将力量送进对方的身体里。另外,这个治疗的特殊能力还能够治疗精神方面的创伤。
过了一会之后,静华终于恢复意识,她决定以狼的姿态一个人走回家。虽然冬马说了要送她回去,但却被静华以我可没凄惨到要被你这种人同情一句话拒绝了。
唉,看她还能讲出那么毒辣的话,应该没事了吧。
只要一想到这个爱逞强的大姊,冬马的嘴角就不由得浮现一抹苦笑。
可是静华姊姊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什么?
姊姊是因为担心你,才会到大学里来的吧。
听到深雪这么一说,冬马才发现到静华出现的时间点的确太巧了。或许正加深雪所说的,她是担心冬马才会一直默默守在他身边的。
我直是丢人啊
冬马停下脚步低语。深雪绕到他身前,盯着他的脸问:为什么这么说呢?
昨天是你,今天是姊姊我总是要别人保护我。我应该要
深雪伸出食指抵住冬马的嘴唇,挡住他接下来自责的话语,轻轻地摇摇头。
不要这样子想。
可是
如果我能再坚强一点,姊姊就不会受伤,爸爸也不需要特意把无辜的深雪送到自己身边了。
只要一这么想,就不得不觉得自己定个悲惨的男人。
大概是看穿冬马的心情吧,深雪温柔地用抚慰般的语气说道:
不管是静华姊姊、父亲、还是我,大家都很喜欢你。所以我们才会想要守护你,就算因此而受点伤也没有关系。而且,冬马,你之前不是和我说过了吗?
什么?
如果露出悲伤的表情,在天国的妈妈也会为你悲伤。所以你一定要露出笑容才行啊。
深雪微笑着,用双手温柔地捧着冬马的两颊。
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
很久很久以前。十二年前?
你不记得了吗?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深雪说完之后,便把放在冬马颊上的手放开
砰。她突如其来地用拳头往冬马的额头上揍下去。
什么、什么、什么!?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冬马一边摸着额头一边看着深雪。结果深雪再次把双手抚上他的脸颊。
你说过你要守护我的。你要负起责任喔!因为你是个男人嘛!
深雪用比平常高八度的强硬语气说道。
看着性情大变的深雪,冬马傻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跟你约定好的
低声诉说着的深雪,声音又回复到一如以往般的温柔。
冬马你说过你会喜欢上我,所以要我也要喜欢上你的。我们曾经约好了的呀。
呃啊啊啊!?
话说到这里,冬马终于想起来了。十二年前,他曾经在某个人的葬礼上对一个陌生女孩献出自己的初吻。
说是想起来了或许有点怪。因为虽然记忆深处的确似乎有过这么回事,只是他从来没想过对方居然会是深雪。
可、可、可是,那、那是小孩子顺、顺势说出来的你、你不会、把、把那段话、当、当真了
脑袋里一片混乱,冬马已经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表达什么了。
找借口是不好的行为唷!我已经把我的初吻献给冬马了。所以如果你不负起责任的话,我会很困扰的。
呃、啊、啊
除了说不出话来,额头上还一直冒汗。
看着冬马一脸慌张的样子,深雪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在说笑的。
虽然在听到是说笑的的那一瞬间松了一口气,不过冬马随即又想起深雪之所以会就这样突然嫁给自己,八成就是为了这个小时候的约定吧。这样一想,她根本就是很认真的嘛。
不管怎么样,冬马还是不断深呼吸、擦着额上的汗,试着冷静下来。
其实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无法忘记叫做月森冬马的男孩子。因为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后来父亲大人跟我谈到结婚的事
听到这件事,冬马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头痛。
据深雪所说,柚本家的人在处理深雪双亲过世时的事情上受到月森家的照顾,所以没办法拒绝月森家的请求。
老爸该不会是威胁人家的吧?一想到这点,冬马就越来越轻视自己的父亲。
刚开始的时候,他要我先来见见你,只要有一点点不喜欢,我就可以立刻离开。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不安,因为我心里的月森冬马一直是那天那个小男生,那个说会守护我的小男生所以我完全无法想像现在的冬马是什么样子可是
深雪眯起双眼,抬头看着月亮轻声诉说:
看到你趴在桌上睡觉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改变过。你的身上,仍旧是满满的温柔气息。让我的不安完全一扫而空。
抬头望着月夜的深雪神秘而美丽,让冬马感到有种错觉,觉得好像足月神来到眼前一般。
这个月神就站在看到出神的冬马面前,露出了一个人大的笑容。
我最喜欢冬马身上那股温柔的气息了。我希望能够永远待在那股气息身边。
深雪
那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感情。光是看若深雪的脸,胸口就像是快被撕裂般的疯狂跳动着,但同时,却也能让自己沉静安稳下来。
我已经从父亲大人那里听说了所有的事。像是母亲大人的事,还有追逐着冬马的敌人的事
而且父亲大人告诉我,你所背负的命运一定沉重到无法一个人承受,所以他希望我能成为你的支柱
对不起
冬马垂下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他能说的也只有这样。
不要道歉因为,我现在真的是打从心底希望,能跟你一起承担你的命运。希望你能不要再受那么多的苦难
深雪的每一句话和她的声音都像春天的阳光般温暖,渗进了冬马的内心深处。
我很高兴你有这份心意,也很高兴你愿意对我说这些可是,我还是不能把你卷进我家的问题中
冬马紧紧握住颤抖的拳头,呻吟般的说。
如果连你也像妈妈一样
不要再说了
深雪甜蜜低微的声音切断冬马的话,用她的柔软双唇盖住了冬马的嘴。
好温暖的唇。觉得深雪像是直接碰到了自己的心一样。
到底过了多久?五秒钟吗?还是一分钟呢?冬马无从得知。
最后深雪慢慢抽离双唇,用一如以往的微笑说我们回家吧。
啊好。
冬马点了点头。两个人肩并着肩,走在无人的夜道上。
深雪双唇的触感还鲜明地留在自己的唇上。如果是以前的冬马,他的脸早就红透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却能用自然的平常心来面对。
那个冬马?
两个人走了一会儿,深雪突然开口:
我可以挽着你的手吗?
她微微低着头,拉着冬马的外套袖子。
呃、啊啊好啊。
冬马一回答完,深雪便很高兴的挽起冬马的手,两人再次向前走去。
咦?两个人回同一个家的意思,就是她要住我家啰?
突然,这个想法浮现心头。冬马的脸瞬间染上炙热的颜色。
不准想像不准想像不准想像。
为了一扫不断涌上的杂念,冬马拼了命催眠自己不准胡思乱想。
她大概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吧?
冬马啊,回去之后我会煮一锅暖暖的关东煮,请你一定要捧场喔。我会放很多竹轮麸进去的。
深雪快乐的拉着冬马的手,而完全无法催眠自己不要乱想的冬马,也只能赤红着脸乖乖地点头。
在挽着手并步走着的两个人头上,是一片无边无际、清澈耀眼的满天星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