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女、烟火和火海
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青年一边鬼鬼祟祟地环视着四周、一边踏入公园。
时间是凌晨四点三十分,朝阳原本应该要在这时候露脸的,但是之前带来强大雨势的乌云布满整个天空,完全看不到任何晨曦的光亮。
空气中也还散发着冷冷的潮湿气味,雨停还不到一个小时,地上依旧是湿答答的。
乌云尚未散去,也许还会再下一场雨也说不定。
青年抬头看着天空,自言自语着「拜托,一定要放晴啊。」
他来到的是随处可见的儿童公园。
站在公园正中央的青年再次环视四周。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用白色手帕做的晴天娃娃,虽然上面有用麦克笔画上笑脸,不过由于青年完全没有任何绘画天分,导致娃娃左右两边的眉毛粗细完全不同。
确认过身边没有人之后,青年开始做起伸展阿基里斯腱的运动。
回想起来,在小学放暑假的时候,他每天都被姊姊大人打醒,被迫参加收音机体操。
青年一边做着伸展运动,一边想起小时候的事,他不禁苦笑。
「接下来呢。」
青年甩了甩手脚,敛起表情。
他踮起脚尖轻轻跳着。
「首先是跳跃力!」
青年一边跳着一边看着身旁的立体方格铁架。他弯下腰,大大拉开两脚的筋向上一跃,绑起来的头发和吊在脖子上的晴天娃娃也飞了起来。
他的脚尖轻轻地降落在立体方格铁架的顶端上,这不是人类该有的跳跃力。
「我还以为可以跳到另外一边去哩!不过看来是不可能了。」
他低声说着,跳到地面上。
「不过距离的确在慢慢增加,看来是真的有在恢复。」
青年环抱着双手,一脸复杂地走到公园的小角落,他站在公共厕所旁,放开双手。
「接下来是速度,」
他再次敛起表情,朝向另一侧角落的长椅奔去。
大约是二十公尺的距离,青年只花了两秒钟不到就跑完了。
青年呼了一口气。
「这样是表示我的力量恢复了多少呢?我还以为这种东西是失去了就再也回不来的」
他坐在长椅上,一脸复杂地搔着耳后。
「也许是件好事但我还真是高兴不起来啊。」
青年边用指尖玩着晴天娃娃,一边茫茫然地抬头看着天空。这种天气要能放晴才怪,
「明天吧,明天要是能放晴就好了」
挟带着湿气的清晨微风吹动了青年的浏海。
清爽的天空一片澄澈,黎明前覆住天空的乌云消失得无影无踪,现在天上连一片云也没有。
正午时分,因为昨天下了整天的雨而显得特别湿热。在热闹的车站前商店街里,一对男女正在吵架。
吵架的舞台就在速食店前。店里的客人和路过的行人都好奇地张望着,加上又刚奸是夏天,来来往往的人群众多,非常混乱。
眼前的场景大概就是女孩子生气了,而男朋友不知道是怎么安慰她的,居然还能安慰到自己狼狈得要命,有够老掉牙的剧情。
生气的女生是个穿着蓝色小花洋装的瘦小少女,可爱的脸庞稚气未脱,干净的天然棕发上绑着一条大大的奶油色缎带。
狼狈的男朋友穿着苔绿色的短袖衬衫和牛仔裤,体型中等、眉清目秀,只是不怎么起眼,长长的头发绑在脑后。
「我再也不管冬马了,我再也不会在奶油炖菜里加鲑鱼、也不会在你背上长汗疹的时候帮你擦药了!」
少女不顾众人眼光的大骂,白嫩的脸颊上染着一片赤红,显示她非常地生气。只是她这样的表情只会更让人觉得可爱,一点也不恐怖。
「我只是带把花去探病是很普通的事吧?你何必那么生气」
被骂的青年月森冬马皱起眉,抓了抓头。
「冬马你完全不了解我的心情!」
「所以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送花啊!」
「我不要!」
「深雪」
重覆了N次的对话,让倍感疲乏的冬马无力地垂下头。
瞪着冬马的少女名叫柚本深雪。说是少女,其实她已经二十二岁了,比二十岁的冬马还大了两岁。
这两个人在户籍上的关系原本是夫妻。
啊啊晚上的烟火大会要怎么办啊?
冬马一边叹气,一边从头回想起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八月二十六日。冬马和深雪约好这天晚上要一起去看附近的烟火大会。
「我为了祈祷明天能放晴,做了很多晴天娃娃喔,而且全部都挂在脖子上!」
深雪似乎非常期待晚上的约会,昨天晚上打电话来说了这些事。
「那、那个,深雪基本上没有人会把晴天娃娃挂在脖子上吧」
冬马对着电话另一端、脸上八成带着笑容的深雪说。
「冬马你也要做一个晴天娃娃挂在脖子上!两个人一起挂的话,效果一定可以加倍,乌云也会被我们吹走唷!」
看来她是没听到,而且
「是、是啊,我会的。」
还完全被她牵着鼻子走,并且还答应她会做晴天娃娃。
虽然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约定,但既然都答应了,那就不能反悔,月森冬马的个性就是这样。
所以他乖乖地做了一个晴天娃娃,从昨天晚上戴到今天出门前,连睡觉时都没拿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两个人的晴天娃娃发挥了效果,气象预报说是「多云偶阵雨降雨机率60%」的天气,却变成了万里无云的大晴天,是个最适合烟火大会的好日子。
冬马跟深雪约好傍晚在自家门口见面,早上则去拜访一个朋友正在住院的妹妹,手上还带着对方指名的伴手礼一把花束。
朋友的妹妹名叫南原睦美,半年前因为某个事件,冬马他们认识了这位少女。
两个礼拜前,她在和冬马一群人打网球的时候,因为发出了一记「奇迹的逆转截击」,搞到脚骨折。
「我再也不要住院了啦!」
好不容易才在五个月前为漫长住院生涯画下句点的她,一边大力拍着脚上的石膏一边叹气说道。
就在冬马进到病房后没多久,深雪也来探望她。
那时候,睦美手上正抱着冬马送她的那把闯祸的花束。
深雪在看到睦美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就已经扭曲。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双颊涨红的跑出了医院。
冬马一脸呆滞地僵在原地,直到睦美推着他说:「冬马,赶快去追她啊,深雪误会了啦,」他才急忙追上深雪。
只是深雪跑得实在太快了,快到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奥运竞走项目夺过奖牌。
照理说,两人身高相差了二十一公分,步伐长度应该也差了不少才是
冬马满头大汗地快步走了约三十分钟,好不容易才追到这个商店街上。虽然跑步的话应该可以更快追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然后两个人的争论就此开始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跟睦美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关系!那束花也只是探病的礼物而已啊!」
「那种事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因为冬马你送花给睦美!」
「所以我才不明白啊,你之所以生气,并不是因为怀疑我跟陆美有暧昧关系,而是因为我送了一束花给她?」
「就是这样!」
「可是你知道那是探病的礼物吧?」
「我知道!」
「可是你在生气,对吧?」
「我在生气!」
「唔我搞不清楚了。」
对话内容再加上酷暑,让冬马整个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而围观的人则是不断叫着「男朋友加油呀!」「女朋友!给你男朋友一点颜色瞧瞧!」「赶快甩了这种男朋友,跟我一起去玩吧!漂亮美眉。」之类不负责任的话。
「冬马你这个大笨蛋!就算你得了糖尿病我也不管你了」
深雪突然咬紧下唇,眼角泛泪。
「咦咦咦咦!?」
冬马对这前所末见的发展发出怪异的叫声。
男人让女人哭泣的这种情况,他曾经在街上和学校看过好几次。他每次都是边想着「原来这世上有这么过分的男人啊~」边走过去。
可怕的是,他现在正要变成这种「过分的男人」。
「啊啊啊啊。」
冷汗不断澜出,他抱着头不断转动眼睛。
「小鬼不要不知好歹地害女孩子哭!」
咚锵。
「啊呜,」
冬马的后脑勺遭受一记强烈的冲击,让他往前扑倒。
「呜呜我以为我的魂都要被打飞了」
冬马以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转过头去,在看到站在眼前的人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顿时刷白。
姊姊?静华就站在那儿。
「不要一看到别人,就脸色发青!」
啪叽、铿。静华高贵的中指狠狠弹在冬马眉问,是能一击打碎苹果的必杀额头攻击。
「呜喔喔喔喔!」
「真是的,你们干嘛在大街上演起爱情喜剧啊!」
静华冷冷地睨着按住眉心、蹲在地上哀嚎的弟弟,她的手上拎着一个装着西瓜的半透明塑胶袋。看来刚刚给冬马后脑勺一击的八成就是这颗西瓜。
月森静华,二十六岁,是一个拥有细长双眼和秀丽黑色长发的美女。
她身穿黑色的小背心和白色长裤,非常适合她那比模特儿还匀称的身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已经生了两个小孩的家庭主妇。结婚后的现在她改姓都筑。
静华分别看了冬马和深雪一眼,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小孩子就是欠人管,实在是」
静华一脸不耐烦地拨起自傲的黑发,把西瓜丢给边摇头边站起来的冬马。
接下西瓜的冬马摇摇晃晃地踉舱数步,饱含水分的结实西瓜其实还挺重的。被这个打到,魂都差点被打飞了。
「拿去。我原本是要拿去你家的。」
静华说完后轻轻拍了拍哭泣的深雪的头,在她耳边说了一两句话。深雪用手帕擦去眼泪,点了点头。
「深雪借我一下,你给我待在家里反省。」
静华用手环着深雪的肩膀把她带走,而深雪也乖乖地跟着走。
「什么?姊姊大人等等」
冬马试着阻止她们,但静华回过头来抛了一记饱含深意的眼神。
(这里就交给我。不懂女人心的笨蛋,你就闪远点吧。)
冬马是这么解读那个眼神的,于是他乖乖地闭上嘴。看来,现在不适合追上去。
他抱着西瓜,默默地看着两人走开。
看着深雪不时哽咽的背影,他觉得心好痛。
夕阳西沉,薄暮覆上天空,晚上七点二十分。冬马抬头仰望残留着夕阳淡淡光辉的西方天空。
河上漂着空罐和塑胶袋,还不时发出臭水沟般的恶臭,实在没办法称得上是一条美丽的河川。
冬马站在河边等着深雪。
原本应该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到了七点半,每年的烟火大会就会在离这里不远的市民球场开始。
原本应该是要跟深雪一起去看的烟火大会。
附近的居民都因为恶臭不敢靠近河边,因此很少人知道这里是看烟火的最佳位置。即使这个气味实在不能算是一个有气氛的好地方。
「如果她来了,我得向她好好道歉才行。」
冬马看着手表,想起静华告诉他的事。
姊姊把深雪带走之后,冬马就乖乖地回家等着她们。
下午五点多,当冬马正啃着半冷不热的西瓜时,静华打了通电话来。
「在平常那个河边等我,我会把深雪送过去。还有」
静华后面那段话直击冬马的弱点。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个笨蛋。
他把两手穴在口袋里,肩膀无力地垂下。
「冬马!」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叫住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那是谁,是深雪。
回过头的冬马看到她时不禁倒吸一口气。
深雪把头发梳起,穿着浴衣站在那里。
她的浴衣是深蓝色的,上面妆点着色彩鲜艳的牵牛花,是件很有气质的浴衣。腰带则是红色的。
和平常带点稚气的可爱比起来,深雪现在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拎着小布包、脸上带着微笑,全身上下散发着成shu女性纤细优美的气息。
冬马看到嘴巴张得大大的,呆呆地站在原地。
「不不适合我吗?」
深雪犹豫地问道。
冬马迅速地摇了摇头。
「太好了。这浴衣是向静华姊借的。」
深雪用指尖拨起耳边垂下来的头发,害羞地笑了。
冬马用两手拍了拍瞬间变热的双颊,想着现在不是看到入迷、看到脸红的时**
「下午那件事,我很抱歉。」
冬马下定决心道歉后,深雪的表情暗了下来。
「没关系,故意要找麻烦的我也不对。」
「这样不对喔。」
静华在电话中告诉他了深雪为什么会生气。
「对这个女孩而言,你的花束具有特别的意义,那是你第一次向她表明心意的『爱的证明』是你的心意化为实体的证据。
她不希望你把这个证明交给任何人,任谁都会这么想吧?可是你却把这个证明送给了别的女人,就算那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伴手礼,深雪也会很失望的。
人啊,尤其是女人,是重感情的生物。就算她心里明白那不过是个伴手礼而已,但她还是无法释怀。」
静华的话深深刺入冬马心底。
我不仅让深雪受到伤害,甚至还一点都没注意到让她难受的理由,我的神经究竟有多大条啊
冬马紧紧握住满是手汗的手,把自己下定决心的事告诉深雪。
「我决定了,我以后绝对不送花给深雪以外的人。」
面对冬马突如其来的宣言,深雪不停眨着眼睛。
「在我接下来的人生里,只有深雪一个人,能收到我送的花束。」
听起来或许有点夸张,但冬马却是非常认真的。
看着冬马如此认真,深雪淡淡地笑了,笑到眼角都泛出眼泪。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绝对?」
「绝对。」
「连伴手礼的花束也不送?」
「以后我会改送水果礼盒的,这样就没问题了吧?」
「嗯!那样就没问题了!」
深雪用指尖拭去眼角的泪,先前的诱人美色淡去,她用稚气的笑容点了点头。
此时,大朵大朵的花卉在夜空中盛开。
烟火大会开始了。
一整面的赤红、赤红、赤红。『院』化作名符其实的火海。
被热浪和火花包围的两个青年背对着背、警戒地环视四周。
临近的一幢佛殿被火焰烧毁坍塌,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不行啊,火焰让我什么也看不到。到底是哪来的白痴,居然在这种大热天玩火?脑袋烧坏了吧。」
身材较高的青年用手背抹去脖子上的汗。
说得好听一点是精悍,说得难听一点就是眼神很糟糕的不良少年。从袖子卷起来的T恤里露出来的手臂肌肉结实,有着梢梢晒黑的肤色。
青年名叫南原鹰秋。是南原睦美的哥哥,年龄十九岁。
鹰秋咬紧牙根,动着鼻子试着掌握现在的状况。
狼人族有着优越的嗅觉,能藉由气味感知他人的存在和强烈的感情。但现在火焰的味道过于强烈,完全闻不到其他的味道。
「居然阻挠我去见姊姊我要杀了这个放火的人!」
另一个青年,不,是少年,面无表情地说着惊人的话。
他是个把棕色长发绑起来的纤细美少年,加上白皙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女孩子一样。
柚本真矢十七岁的高二学生,是深雪的亲弟弟。
从半年前开始,鹰秋和真矢就在『院』里待在月森静马的身边帮忙追踪污秽者,搜索并回收拥有魔力的武器和道具。
这个礼拜,两人和静马负责不同的任务。事件终于告一段落,两人结束报告后正打算回家。
他们在十五分钟前的晚上八点整听到第一声爆炸声。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附近一瞬间便成了一片火海。
「我也跟你一样想痛扁犯人一顿。我也很想见到深雪啊,因为每次一看到她的笑容就什么疲劳都不见了!!」
鹰秋一想起深雪的笑脸,就不禁露出微笑。但背后的真矢却散发出一股杀气让他闭嘴。
他偷偷瞄了一下身后,刚好和转过头来的真矢对上视线,真矢的视线冷淡得恐怖,真矢有所谓的恋姊情结,把所有想要接近姊姊的男人都看作是敌人。
「你不用担心,我没有想对你姊怎么样,我早就放弃了。」
鹰秋边说边抓了抓头。深雪是他的单恋对象,但她身边已经有一个叫作月森冬马的男人,而且他也很清楚这两人之间有着坚韧的羁绊。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他没有想要对深雪怎么样,他早就放弃了,不过就算已经放弃了,人类的心还是没有宽大到能把这份感情断得干干净净。
鹰秋的心里的感情非常复杂。
而对最爱的姊姊被冬马抢走的真矢而言,他的心情跟鹰秋十分相似。大概也是因为这样,两个人还蛮合得来的,这天晚上,鹰秋正打算要去住真矢家。
两个人都不知道深雪为了见冬马出门去了。
同一时刻,深雪和冬马正并肩在眺望烟火。
「在火焰另一端有些什么。」
原本和鹰秋背靠着背的真矢走到鹰秋身边和他并排,凝视着猛烈的火势。
鹰秋也和真矢一样睁大了眼睛看,结果有个异形从火焰的彼端,一边放出强烈的杀意一边现身。
「呃,这是什么啊,看起来还挺有趣的嘛。」
鹰秋露齿一笑,看着摇摇晃晃走近的那个彷佛是肌肉结块的生物。
这只怪物用两只脚行走,它有一颗长得像犬类动物的头、还有蜥蜴般的尾巴。尖端长有钩爪的手脚如同树干一样粗壮,皮肤则是黑色的。它的身体外侧覆有红褐色的体毛,身高约有两公尺高,但由于它驼背驼得非常严重,以致于视线的高度和鹰秋没差多少。现在那双闪烁的赤红双眼正绽放着强烈的杀意。
「这个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鹰秋向一旁的真矢问道。
「我哪知道。」
真矢草率地回答。
「你才应该知道吧!?你在跟我联手之前,不是曾在『院』工作过吗?对怪物这种东西应该比较熟吧?」
「并没有,我只有修行格斗技巧而已。其他就是报告有什么怪物、有什么魔力武器之类的,根本就没学到什么东西。」
鹰秋大笑。
「多少念点书吧,你就是这样才会留级啦。」
真矢用鼻子哼了一声。
笑容马上从鹰秋脸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太阳穴边暴露的青筋。
「我是因为出席日数不够才会留级的!」
鹰秋边喷口水边大叫,真矢说了一句「声音好大,吵死了。」后捣住耳朵。
「你这家伙,我都告诉你多少次了!你居然还以为我是因为成绩不好才会留级!」
「」
「好,那我知道了,我把我的成绩单拿给你看!虽然英文的确没过,但是其他科可是全~部都有及格!」
鹰秋拼命地解释,但真矢还是皱着眉头捣住耳朵。
怪物站在稍远的地方,从喉头深处发出声音。
「你看什么看啊!」
鹰秋一脸凶恶地瞪着怪物,他将愤怒指向了怪物。而怪物像是在嘲笑鹰秋似的,它的嘴角微微扭曲。
「啊啊!你这家伙居然敢笑!我杀了你!」
正在气头上的鹰秋粗鲁地扒下T恤,以狼嚎大声咆哮。附近的火焰被他的咆哮波及,剧烈地摇动。
结实的上半身肌肉瞬间涨大了一倍,同时灰色的体毛也覆住了他整个上半身。接着头部也化为狼形,变身完成。
真矢嫌麻烦地叹了一口气,和鹰秋一样咆哮了一声后将上半身变身为狼。他的体毛颜色和鹰秋的灰色不同,是纯净的白色。
鹰秋是狼人族中数目最多的灰狼,真矢则是属于能操纵冷气的白狼。
怪物彷佛就像是在等他们两人变身完毕一样,往前一蹬。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怪物就已经飞了过来,两个人都被这电光石火般的速度吓到了。
如长鞭一般的一双粗手把两人一起打飞。
「这样很痛耶!该死!」
鹰秋侧身落地后吐出嘴中混着鲜血的口水,举起钩爪向前攻去,速度并不亚于这只怪物。他一口气奔近它的胸前,将右手钩爪刺进它脖子底部。
红黑色的血沫喷出。但是
「不行!太浅了!」
怪物的肌肉组织和钢铁一样坚硬,鹰秋的钩爪只能抓出浅浅的伤口,完全称不上是致命伤。
要拔开?还是要继续往下刺?鹰秋一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而这一瞬间的犹疑却成了重大的失误。
在他下决定的前一秒,怪物的钩爪刺进了鹰秋的左侧腹。
「呃啊!」
炙热的冲击晃动全身,鹰秋吐血后倒在一旁,侧腹染上一片深红。
怪物高兴地舔了舔舌头,慢慢举起左手的钩爪,要把鹰秋的头给打碎。
「南原!」
真矢大叫。
怪物毫不在意地挥下钩爪,但在钩爪挥下的那一瞬间,一阵闪耀白色光辉的风缠绕在怪物的手上,冻结了钩爪尖端到肩膀的整只手臂。
鹰秋把自己的钩爪从怪物脖子上拔下来后,用手把怪物冻结的左手敲碎。然后他转过身,把怪物担到自己身上,以柔道的过肩摔把怪物给摔出去。
不顾左侧腹不断流出的鲜血,鹰秋用尽全身力气的过肩摔让怪物跌进燃烧的火海。火焰跳动,火花在空中飞舞。
鹰秋按着侧腹,往后一跳,真矢立刻上前。
冻结怪物之手的人就是真矢。
真矢默默地把肩膀借给摇晃的鹰秋靠着。
「抱歉,谢谢你。」
鹰秋按着不断出血的侧腹,表情扭曲。怪物的钩爪刺到了非常深的地方。
「我不需要你道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羞,真矢把头转向别的地方。鹰秋在心里苦笑,但他的心情一下子又回复到战斗状态,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
被火焰包围的怪物站了起来。虽然它已经失去一只手,出血量也非同小可,但它的气势却丝毫没有减弱。
「我来。」
真矢放开鹰秋,将两手举向怪物,发出巨大的咆哮声。五支约两公尺长的冰柱冰枪浮现在他面前。
真矢一吸气,放出所有冰枪,冰枪划破炽热的空气往前刺进。只是这五支冰枪都被怪物轻轻一挥就轻而易举地碎裂了。
真矢啧了一声,而怪物则是发出了青蛙一般的怪异咯咯笑声。
怪物举起右手,手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有两公尺的红色火球。
它瞄准惊讶的鹰秋和真矢,砸下火球。
真矢立刻跳开,但鹰秋却在试着逃跑时,脚失去了力量,单膝着地。
「该死!」
火球就在眼前了,鹰秋紧紧闭上双眼、咬紧牙根,此时突然有人推了他的胸膛一下,把他弹开。
「什!」
张开眼的鹰秋惊讶的大叫。
真矢就在自己眼前被赤红的火球吞噬,就在自己刚刚倒下来的地方。
明明已经避开攻击,但真矢还是回过头来救了自己一把。
鹰秋倒下,一阵爆音传入他的耳朵。
「真矢!」
鹰秋忍着侧腹的疼痛抬起上身,转头寻找着真矢的踪影。
「真矢」
真矢面朝下地躺在后面,阵阵白烟自他身上升起。
「你这家伙!」
鹰秋起身再次转向怪物,愤怒让他的眼里满是血丝。
「咯咯。」
怪物再次笑了起来。
鹰秋脑里传来一声某样东西断裂的声音。
「呜喔喔喔喔喔!」
鹰秋发出一阵怒吼,向前直直冲去,出血和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就在他快要逼近的同时,怪物从横向挥来手刀。虽然这记手刀如闪光一般迅速,但还是被鹰秋看穿,他向旁边跳跃躲了开来。
跳到怪物头上的鹰秋在空中倒立,以双手抓住怪物的头,接着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扭转身体。
啪叽啪叽,坚硬物品的碎裂声音传来。
「看我把你碎尸万段!」
鹰秋双手抓住怪物的头,更加用力地扭转身体,在空中绕了一圈后着地。
在鹰秋着地的那一瞬间,血沬如同雨水般落下,弄脏了他灰色的体毛。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把手上怪物的头丢到一旁。
砰咚,无头的怪物巨大的身躯终于倒下。
鹰秋紊乱地呼吸着,边看向倒下的真矢。虽然整个人都摊平了,但真矢的背部仍旧规律地上下起伏着,鹰秋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尽做一些超出能力的事」
鹰秋扭曲嘴角,摆出一个苦笑,他察觉到前方有人的气息,锐利的眼神直视着前方。
火焰的彼方有三个影子。那个剪影不是人类,也不是狼人。
「搞什么!这次居然是团体啊。」
鹰秋用朦胧的眼神瞪视出现在火焰中的怪物们。
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的爆炸声激烈地摇晃着室内。
在老旧的八叠大和室角落里,里穗牢牢地把少女抱在怀里保护着。
「里穗,发生什么事了?我好害怕」
穿着粉红色睡衣的少女紧紧躲在里穗的怀里,不停地颤抖着。
那是一个才刚满九岁的少女,直顺的头发留到背后肩胛骨左右的长度,五官虽然梢显成熟,但看起来仍旧很可爱,形状完美的双眼皮、黑亮的大眼,还有线条分明的眉毛都让人印象深刻。她的名字叫作由花。
抱着由花的里穗身高约有一百七十公分,是位身材瘦长年约三十岁的女性。她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和白色的牛仔裤,头发留到肩膀,深蓝色的头带让她的额头整个露了出来。线条分明的眉毛看起来和由花很像。
「没事没事的,谁都没办法进到这里来,由花你不要担心」
里穗露出一个让怀中的由花安心的微笑。但其实这句话只是说给自己安心罢了。
两人现在正在『院』内的一个角落,一幢被杉木围绕着的日式建筑物里。
建筑物附近布有除了特定人士以外,其他人无法靠近的『结界』。
原本应该是可以安心的,但挥之不去的不祥预感却在里穗胸中不断扩大。
一定是有人袭击了『院』。
如果袭击者的目的是由花的话
里穗的额头冒出冷汗。
布下『结界』的目的不是为了守护这个家,而是为了守护被关在这个家里的一名少女。
少女的出生就是个不幸,所以他们夺走她的自由,强迫她孤独地生活。
这九年来,里穗一直陪着这个少女成长。
爆炸声又在某处响起,波动透过地面传达过来。
「呀!」
由花的身体僵住,里穗咬住下唇,将由花抱得更紧更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