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他的本能告诉他自己无法避开逐渐逼近的死亡。不过,还有时间啊!
静马也会为他努力寻找得救的方法。
只要还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找不到可以得救的方法,那就继续找,一直找下去。如果敌人阻挡在眼前,那就大家一起战斗。
就算没有方法,没有希望,那也不是终点。放弃,才是所谓的终点。
可是深雪却没能把这样的心情传达给冬马。
她阻止不了离去的冬马。
她以为,她没有阻止他的资格。
[请你等我。」
她说不出这一句话,喉头蓦然揪紧,她说不出口。
(你这个只会煮饭洗衣服的拖油瓶)
他是这么说的。
深雪无法否认这句话。她明明就为了能在战斗时帮上冬马的忙而进行了特训,但当敌人真的出现时,她却什么也
帮不了,她只会拖累他而已。
这样的自己,即使说了再多次不要放弃,也没有用吧。
就像他所说的一样,就算她待在他身边,也只不过能帮他做些对身体好的料理、对着他
笑,让他不要丧气而已。
她无法像静华和静马那样,提供强大的支持力量。
「可是就算是这样」
深雪放开紧握的床单,从床上站起。
她抬头仰望被薄云掩盖的新月,祈祷般地闭上双眼。
「我还是不希望冬马放弃我希望在他生命结束的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活下去」
深雪低语,将双手交叠在胸前。
从窗口吹进来的风轻抚着颊上的伤口和栗色的头发。
一滴泪珠自深雪的眼角滴落。
她不会放声大哭,深雪把所有的悲伤和犹豫寄托在这滴眼泪里,任它流去。
深雪慢慢地睁开双眼,微笑。
一个决心让她微笑。
「就算是什么也做不到的我,也有一件事可以做得到」
以她的生命为筹码交换而来的事。
月亮映照在她因泪而濡湿的微笑双眼里。
咻、咻,斩裂虚空的声音混着响亮的水声不断传来。
香沙萝桂正在延续于荒川河边的石路上挥舞着长剑。
逐渐染上橘红色的群山悠然地矗立在他身后。
「暍!」
桂用左手刺出长剑。
舞动的长剑辉映着月亮的光芒,裸露的上半身飞洒着汗水。
精瘦的肢体带着褐色的皮肤,头发是白雪的颜色,锐利的五官则会让人联想到猛禽类。这样的容貌已经够引人注意了,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应该是他瞳孔的颜色。那是漂亮的紫色。
桂的左手试着收回长剑,但手却突然失去力量。长剑落在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愤怒让他的表情扭曲,桂用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他的左手正在痉挛。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随心所欲地用这只手啊:」
桂愤恨地用左手手背挥向一旁的岩块,丢下一句可恶。血丝慢慢渗出,但他却没有任何痛感。
他藏身在秩父附近的长瀞约一个多月,和月森冬马战斗时所受的伤仍末完全复原。
虽然御堂缘的术再生了他被切断的左手,不过他还无法随心所欲地使用左手,魔力也流失了很多。
这是因为他受了狼魂之枪的攻击和使用了『涅盘之月』的缘故。
『涅盘之月』和久远之月』一样,有削弱生命的副作用。
虽然[涅盘之月』削减的生命量比『久远之月』少,不过它仍旧会侵蚀桂的身体。
他不像冬马一样有严重的吐血和晕眩等症状,但他的体力和魔力都迟迟无法恢复。
被拥有强大净化能力的狼魂之枪刺中,让桂的魔力爆减到只剩二成,花了一个半月也才好不容易恢复到五成,太慢了。
而被『涅盘之月]削去的生命不会回来,桂也不知道他的魔力究竟能恢复到什么程度。
桂在石头上坐下,握起右拳。
他调整着紊乱的呼吸,摊开手掌。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结晶。颜色比鲜血浓郁,却仍保有清澈透明戚的赤红结晶。
他称这个自己所创造出来的物体为[种子』。
它拥有能将生物化作妖魔的能力,是桂「灵魂所流出的血」凝成的结晶。
手中的这个[种子]是他用被封印在[镜]中的一百年份的灵魂之血,倾尽所有魔力所制造出来的秘密武器。
桂曾经用这个『种子』将由花变成拥有强大力量的妖魔《龙》。
但《龙》却被月森冬马净化了。
百年的盘算化作泡沫,桂被全盘打败了,但奇迹就在败战的彼方等待着他。
二晅家伙又回到我手上了。」
《龙》被净化了。
但构成《龙》根源的『种子]却没有消失,残留了下来。
一般来讲,妖魔死后,『种子乙应该会一起消失。
但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次,气种子并没有消失,桂相信这是《龙》自己的生存本能所造成的结果。
因为《龙》是连桂都照法驾驭的妖。
「而且还不单只是回来而已。」
[种子]变质了。
外表完全没行变化,个过这个[种子]眼桂卜年前种在由花母亲体内的[种子』拥有决定性的差异。这已经不是我制作的『种子』了。」
桂创造出[种子』,『种子]创造出《龙》
而《龙》在灭亡之际,又再度创造了这个[种子]。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种子』的创造者不是桂,而是《龙》。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要把这个『种子』种在我自己的体内。」
将『种子』种到自己体内,原本不可能的行为转变为可能。
原本创造者是不能把用自己鲜血所做出来的[种子』种在自己体内的,但是这个『种子』不是桂创造出来的。
《龙》压倒性的威力浮现在桂的脑海中。
「它的力量将成为我的力量比起让两个力量觉醒,这样快多了,只要它的力量能成为我的,我就能杀了『那个男人乙。」
就能救出磷,只是
「现在的我无法吸收这个[种子』」
现在这样魔力低弱、连手也动不了的身体,是无法容纳这个『种子』的。
这就像是要在小气球里灌人数十公升的水一样,容器会因无法承受而爆裂。
至少要等到左手完全复原、体力恢复,并且用[涅盘之月』解放恶魔族的魔力之后,才能勉强接受[种子』。
「到底还要多久?」
烦躁的心情不断累积。
握紧的拳头抵上额头,桂咬紧了牙根。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悲怆戚满载嘛。」
曾经听过的轻浮声音响起。
「是『那个男人』手下的狗吗」
一个把蓬乱头发像扫把一样束起,戴着太阳眼镜,瘦得皮包骨的男人。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和长大衣。
男人响忍夸张地耸厂耸肩。
「有什么事?」
桂用脚勾起长剑,将剑尖刺向响。
响像是要投降一样拾起双于。
「你跟踪我?」
「唉/哟/被发现了喔」直属于[那个男人』的密探夸张地扭了扭身体。
这个男人在由花事件之后,一直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内观察他。
「我再问你一次,有什么事?不回答的话,我就杀了你。」
「好恐怖喔,你的人生放轻松一点会比较好喔。」
响把双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又耸了耸肩。真是一个动作夸张到惹人厌的男人。
「这样的话,我就赶快把事情办完吧。」
响在太阳眼镜遮掩下的眼睛如猫一般眯了起来。
「你右手上的[种子]我是来拿它的。」
「什么?」
「就算你把它种在你身体里,你也驾驭不了它。你会被它撕成奸几块,然后就这样挂点。」
「你说什么?」
「你还听不懂吗?你应该明白就算你把它种到自己身体里也没有用的吧。」
「你这家伙!」
「喔。」
响跳离桂的杀气,拿下太阳眼镜。
「呵长者』是为了你好才这么说的,我不会说对你不利的事,快把那个[种子]交给小响我吧,你乖乖把它交出来的话,绝对不会痛唷。」
桂闭上一只眼睛。
「如果我不乖乖交给你的话,你打算怎样?」
紫色瞳孔的中央变得如猫般细长。但回答他问题的人却是
「我们将会采取粗暴的手段。」
背后传来淡漠的女声,听到这声音,桂张大了眼睛。
他认得这声音这是他在这世上最熟悉最想听到的声音。
「磷」
桂没有转过头去,只是紧紧地闭上双眼,呻吟般的低语。
「磷」
终于转过头的桂,眼底满足悲伤。
女人就站在那里,说是女人,或许称呼她少女还比较恰当。眉目清丽的脸上仍旧带着稚气。
她和桂一样拥有褐色的肌肤,长到腰下的白发则绑了起来。
她穿着露出肩膀和前胸的衣服,布料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不可思议的光泽,看起来像是纯白,却又像是淡淡的樱色和水色般飘逸着。
宽松的衣摆和袖子上有金银的装饰。
女孩让人厌受不到任何到情戚碎片的无机质双眼凝视着桂。
瞳孔的颜色如天空般苍蓝。
看着异母妹妹毫无戚情起伏的双眼,桂不得不垂下双眼,磷是一个适合笑容的女孩,她的笑容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戚到幸福,原本该是这样子的。
「我要消去你手上的《龙》,把它交给我。」
「磷」
桂痛苦地再度念着异母妹妹的名字。
被叫着名字的磷没有任何反应,她并没有用当初的灿烂笑容回答他。
桂紧紧咬住齿根,紧到就要咬碎牙齿了,握紧的双拳剧烈颤抖。
,
磷被抢走了,就连她的笑容和记忆也一并被抢走了。
自从一百四十年前那一天起,磷所有的记忆和戚情都被[那个男人]抹灭了,从此以后,她便成为了只会服从[那个男人]的道具。
「我就跟你说过乖乖交出来比较好,要和你可爱的妹妹打架对你来说也不是件好事吧?连在一旁看着的我都觉得很不舍啊。」响悠闲地靠坐在石头上。
「闭嘴,你敢再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桂用憎恶的眼神瞥了响一眼后,重新面向磷。响挥了挥手。
「磷我不能把这[种子』交给你,这是为了要把你带回来的」
二这个『种子』不能让你得到你所企求的力量,若是你为你自己种下了这个[种子],你将会无法承受它的力量而死。『长者]并不希望你死,为了[长者],我要消灭这个[种子。」
磷缓缓地将手伸到胸前,手中出现一张符咒,她用食指和中指夹起符咒,做好发动的准备。
「磷」
二这是最后通牒,把[种子』交给我。若你拒绝,我将发动攻击。」
磷手上的符咒放出苍蓝光芒,震动空气。
「就凭你现在的力量,小磷一发就可以把你打成灰烬,不过有人告诉过她不要杀了你,所以应该是不会这样啦。」
听起来令人火大的说辞,但响说的没错。
磷的魔力是他们恶魔族中最强的。
即使桂以『涅盘之月』引出恶魔族究极的魔力,仍旧不及她的一半。
在恶魔族能力这方面,磷是远远凌驾于桂之上的。
撤退是想也不用想的,他大概也逃不了。就算他用空间栘转术逃走,也会立刻被封印而告终。
桂吐了一口气,摊开紧握的右拳。
这跟磷的力量无关。而是他不可能把刀子指向磷他永远也不可能伤害她。
「人还是要坦率最好啊。」
响说完后,有个东西在桂的脚边缓缓蠕动了起来,是桂的影子,影子彷若在水面上一般地摇晃,一只细细的触手如蛇弯曲伸起,绕上桂摊开的右手。
操纵影子和黑暗是响忍身为影狼的能力。
从影子里伸出来的黑暗触于抓住桂于卜的[种子]之后,咻地回到影子中。
「不要觉得我是坏人啊,我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响用手指捏起[种子],透过月光凝视着它。
「接下来是[长者]的讯息:若汝愿以汝之手结束余之生命,便使深眠于汝身之伟大力量觉醒,除此以外余将不予认同,若汝欲使伟大力量觉醒,[最后之月]可为汝之助力。」
「最后之月?」『最后之月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桂在寻找[久远之月』及[涅盘之月』时,曾经在文献上看过这个名词。
「就是制成你手上那枚戒指的原料宝珠喽。」
响用手指边转着『种子』边说明。
「奸像是神狼在战死之后他的心脏会变成的东西,我也没看过实物,所以也搞不太清楚。」
「神狼的心脏?」
「最后之月]可以让力量觉醒,解放的能力远超过『久远之月』和[涅盘之月]喔。」
「意思就是说,[最后之月]可以引出你用那个戒指所没有办法引出的力量。[长]看来也开始急了,就算再怎么装年轻,其实都已经是个欧吉桑了。」
响笑说。
「响,注意你的用诃,我不允许任何侮蔑『长者』的言词。」
磷出声制止响的发言,响苦笑着挥了挥手。
「『最后之月....」
「之前最重要的神狼都一直缺货,所以就没办法了,不过现在倒是有一只对吧?」
「若你要找到[最后之月],就请加快速度,阵内甲牙已经将月森冬马列为目标了喔。」
「阵内吗」
桂事先已经预测到,所以并不惊讶。
「那个鬼老头之后有转生过喔,看来黄金狼搞不好还挺危险哩。」
「我要用我的手杀了月森冬马。」
桂尖锐地说。
「哟,真有男子气概。」
响开了个玩笑。
「事情已经结束。响,回去了。」
磷手上的符咒消失,她转过身去,衣摆飘过,上面的金银装饰闪烁着点点光芒。
「磷!」
就算把她叫住,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做。他没办法唤回她的记忆,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抱紧她。然而,虽然这些他都心知肚明,但他也还是忍不住出口唤住她。
只是他心中的千呼万唤一点也没有用,磷早就已经用空间栘转离开了。
「呃,事情是有顺序的啦。别急,加油啊」
坐在石头上的响轻轻跳下,他的脚没有着地就这样直接融进他自己的影子中,沉入影子消失。「就这样,拜啦。」
最后响从影子中伸出一只手挥了挥后便消失了踪迹。
「磷」
桂无力地垂下头,苦涩地闭上双眼。
一个少年轻快地爬上漫长的石阶。
拥有金褐色的头发和双瞳、初雪股的白皙肌肤、五宫中性且清丽的少年,名叫御堂缘。他身上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是个随处可见的装扮。
「到了!」
缘爬完石阶后进入境内,深呼吸了一下心情非常奸。
孤挺花、金木穉和龙胆花随处开着,空气里带着花的清香。
「在这在这。」
缘笔直朝向本堂走去,有个男人正坐在往本堂的楼梯上睡着。
男人裸露的上半身有几条像是画上去的红色痕迹,那是被钩爪撕裂的伤痕。
「明明是十天后才要决战,居然已经在这边等了,真是急性子。」
缘微笑后环视境内。
这是一问在皆野町郊外的无名小庙,不爬完近三公里的石阶便无法进入的深山。
并排的樱花树因为八个月前月森冬马和御堂巽之间的激战导致有一半以上都折断了。
大概是因为这边没有人住吧,即使战斗已经过了八个月,本堂仍旧是坏了一半、樱花树也还是半折的状态,看来月森一家人都不怎么虔诚。
这里足月森的老家,十天后,这里将会成为月森冬马和阵内甲牙决战的舞台。
「哼这里就是老爸死掉的地方啊。」
嘴角噙着笑的缘眼里完全没有笑意。
「真是个愚蠢的男人,只不过是死了个女人,他干嘛疯狂成那样。」
缘的笑容瞬间化为满是侮蔑的表情,吐了一口口水。接着他重新转向睡着的男人阵内甲牙。
战斗之后阵内甲牙一定会睡觉,藉由深沉的睡眠自大地吸收力量,加速伤口的治愈速度。
睡着的鬼族恢复力十分惊人,失去的四肢可以重生,骨头就算碎了也可以复元。而且从大地吸收的力量也可以大幅延迟老化的速度。
「可是依照转生过的能力来说,伤口的恢复还是太慢了啊」
这样的伤,以前的阵内大概不用十分钟就可以治愈,为什么伤痕还留在上面呢?
惊讶地看着阵内的缘,发现他紧闭的左边眼睑剧烈地震动着,右边的眼睑则肿了起来。「他在作梦吗?」
睡着的时候眼球在转动就表示睡得很浅,睡得很浅的人容易作梦。
阵内战斗后的睡眠总是十分深沉。
他在奈良和月森静马战斗后足足睡了三天,和月森冬马一战转生后也一直睡到今天早上。
他很少会睡得这么浅。
「搞不好他正在做以前的梦,『那个男人』的术也不算什么嘛。」
缘想起阵内和月森冬马在黄昏时的战斗。
缘当时也在现场,他一直待在车站屋顶上看着那场战斗。
因为阵内说他不想要月森冬马担心把一般人卷进来而影响战斗,所以拜托他施放空间隔离之术。
但是光只是在那边看别人打架实在有点无聊,所以他才送上无人卡车,还把赶到的静华和静马放进空间隔离术里。
「被问到为什么要追求无限的强大力量时你有戚到疑惑,对小孩子也有反应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和美丽五官不搭调的阴森笑容在缘的脸上扩大。
「注意到自己的记忆被消去了。」
缘有如少女股细嫩的指尖触碰阵内的眉间。
「真是可怜啊,居然不知道自己的记忆被消去了。」
缘眯起金褐色的眼,小小地动着嘴唇念起咒文。
他想用术一采阵内的梦境,但在他发动术之前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阵内突然大声吼叫起来。强烈的斗气如冲击波般自全身上下爆发出,把缘打到一旁。
「痛痛痛搞什么啊?呜哇!」
被打到腰的缘皱起脸,抬头看到正面挥下的巨剑不禁狠狠吓了一跳,大叫出声。
阵内正举起他召唤出的巨剑从正面袭来,带着满脸的狂怒。
「小夜不准你碰小夜!」
缘在那一刻赶紧以空间栘转术移动到阵内身后,躲过被巨剑劈成两半的惨剧。砰!刀刃撕裂地面。
「他想攻击我吗::」
没打到缘的阵内一边大喊,一边挥舞着巨剑,就像被一大群敌人围住一样。他的右手挥舞着巨剑,左手则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似的弯起手肘。
「赶快醒过来啊!」
缘动了动手指,让一记威大强大的雷击打到阵内背上。
「呃!」
阵内呻吟了一声,他放下剑,一边喘着气一边环视四周,眼神和缘交会。
「是缘吗」
阵内按着额际摇了摇头。似乎有某种痛苦让他眉间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什么叫做『是缘吗乙?你当然可以随意作梦,但是请不要把人卷进你的梦里好吗?我还以为我会死掉咧!」
缘站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砂尘,一边责备阵内。明明就打算偷看别人的梦境,还恶人先告状地反过来骂人,真是个不知反省的小鬼。
「我在作梦的时候发狂了吗?」
阵内看着地面上的龟裂低语,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是不好的梦吗?」
「不好的梦?」
阵内用手抵着似乎在抽痛的太阳穴低声重复,他的语调不像是在问缘,反而像是在问自己。
「譬如说像是过去的梦之类的。」
「你在笑什么。」
阵内斜眼睨着漏出窃笑声的缘。
「梦是怎么样都无所谓。」
「是这样吗?就是说啊,反正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一
缘一边耸着肩
不过,对你来说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了。
一边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而且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真是冷淡啊我明明就为你提供了不少援助说。」
缘看着冷漠的阵内苦笑,看来这个鬼家伙的起床气还满大的。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最好不要在这边等到决战那一天。
「为什么?」
一月森静马正在找你,如果你待在这里的话,很快就会被他找到。」
「我无所谓,我要让他变成我的粮食。一
「如果他和都筑静华联手进攻的话就麻烦了,你可不希望到时候受了伤,妨碍你和月森冬马之间的决战吧?」「哼。」
阵内思考着缘的意见。
「算了,就照你所说的。要是『院』的小罗喽联手攻击起来,那也挺麻烦的。」
阵内把巨剑扛到肩上,拿起挂在樱花树枝上的上衣,朝石阶走去。
缘笑了笑,对着满是伤痕的背影喊道
「我会为你祈祷,希望你不要再作恶梦了啊!」
阵内的脚步停下,但他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迈进,走下石阶。
「我会帮你加油的喔!请你加油,去得到无限的强大力量吧!」
再也看不到阵内的背影后,原本笑着说话的缘脸上的笑容就像是被吹熄的蜡烛一样,瞬间
消失。
金褐色的瞳孔里蒙上冻人的冷淡光辉。
「如果你能用无限的强大力量杀了[那个男人』就奸。如果你做不到,我就会把你吞下。
在你落人[那个男人』的手里之前」
林木随风摇曳着,树叶飞舞。
在风吹过之后,拥有金褐色头发及双眼的少年已从境内消失。
『院』位于秩父市外的山中。
高耸的围墙将广大的腹地围起,其中有许多派别、大小不同的佛殿四处分布。不过大部分的建筑物都因为一场大火而烧毁,许多建筑物都还维持着被烧毁的模样,没有被清理过。
只有被『结界』隔离的宝物库和紫宸殿幸免于难。
响和磷就在只有上层人物能进入的紫宸殿深处。
这里是一个天花板和地板都是大理石所建的大厅,从高处天窗投射下来的月光为两人画出两个影子。
两人站在大厅中央的一个台座前。
「说实在的,白发男真的对小磷你没辄耶。」
响的笑声在大厅里回响着。
磷只是沉默地把台座上的水晶球放到手上。
这个水晶球是一种魔力装置。
它能让空间操作系的术效果增强,使用空间栘转术的人可以利用这个水晶球,跨越数万公里的距离。
平常的空间栘转术大概只能从关东移动到关西这样的距离。
响和磷是为了栘转到奈良的总部才来到这里。
不过,要回总部的只有磷一个人而已。
水晶球发动后,亮起了水色的光芒。
「真是让人忧郁啊。」
响忧愁地叹了口气。
「我非得跟月森静马和他姊姊打是吧?说真的,这样很辛苦耶。」
这是『长者]的命令,请你遵守。如果你不遵守,我现在就把你消去。」
磷以淡淡的声音威胁响。
对磷而言,[长者』就是一切,她不会饶恕任何违逆呵长者』的人。
「我说过我会遵守的,我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嘛。」
响挥了挥手。
『长者』下达的命令是阻止干扰阵内甲牙和月森冬马决战的人。
他指的是都筑静华和月森静马,虽然香沙薤桂也很有可能会搅局,但『长者]要响不要对桂出手。
「静华大姊的[射日]真的很猛啊。」
这是以庞大兽气做出巨大火球的招式。「射日」原本是静马随便取的名字,不过,在『院』的战士之间,这个名字已经成为静华这一招必杀技的专有名词了。
「射日」拥有绝对的威力,正面吃下这招的话,搞不好会连人带骨不留一颗灰尘的全数被烧掉,标准的「人间蒸发」。大概没有人能挡下这道攻击吧。
「『长者』的最终目的是让阵内甲牙转生,会使用让敌人尸骨无存的招式的人是一种威胁,不可以让他们接近阵内甲牙。」
「唉,好啦好啦。我会用我的爱和勇气与毅力尽量让静马弟弟不能战斗的。这样一来,说不定可以阻止[射日』。」
「射日」需要花费非常多的时间聚集能量,因此不和静马联手的话,就无法使用。
「『长者]说过杀了他们也没关系,以你的能力而言,要在一个晚上暗杀一两个人应该也不成问题,而且你不是跟月森静马有私人恩怨吗?」
磷苍蓝的眼看向响。
「嗄?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喔。」
响对着磷装傻,但磷似乎没有任何兴趣,什么也没追问。
「我把月森姊弟的生死判断交给你。」
「那这东西要怎么办?我一直把它放在口袋里咧。」
响在口袋里面摸了摸,拿出从香沙雉那里夺来的[种子]。
「『长者』说要把它消去。」这样的话,我就把它捏碎吧。」
响一个用力,就把『种子』捏碎了,如树梢折断的清脆声音响起。
他摊开手掌,吹了一口气。化作粉末的『种子』随风散去。
这东西意外地脆弱嘛。」
响拍了拍手,把鲜红色的粉末弄掉。
「辛苦你了,我要回总部了。」
磷放在手上的水晶球越来越亮。水色的光芒扩散到整个大厅里之后,磷在光芒中消失了踪影。
响看着磷离开后,笑了出来。
「『长者』也真是恶劣,居然为了欺负白发男,特地把小磷送过来啊。」
实力凌驾于兽圣十七之上的磷,受到『长者』的宠爱,[长者』总是把她带在身旁,很少让她离开身边。
如果只是要从香沙萝那里夺取『种子』的话,响一个人就已经非常足够了。
「我还真同情白发男啊。」
是同戚吗?响在内心纠正。
「那接下来呢」
响背对着台座,将手放人大衣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
散发着鲜红光芒的结晶[种子』。
「实物和跳楼大拍卖买的红宝石两者的光芒完全不一样说。」
响举起『种子]对着天窗仔细端详,眼睛如猫般眯起。
「为了灭绝狼人族而被创造出来的力量吗我会让你被用得有意义一点的。」
强忍住的笑声自响的喉咙深处漏出。<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