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花向冬马露出清丽的笑容,冬马竖起了大姆指说:
「由花妳好厉害喔!」
拍手喝采。
「呵呵。这是专家的作品啊。」
由花把手穴在腰上,挺起胸膛。
怎么办这个月不只会有透支危机,我看我连吃午饭的钱都没有了
心里开始为荷包流泪。
刚开始的时候,她是以「尽量作得豪华,但也要尽量便宜」为主要概念在选花,不过在「啊,那个也不错」、「这个也割舍不下」、「这朵花也不能不放」的犹疑下,她完全忘了要在意价钱,选了好几支单支就要一千圆左右的花。
正确的合计金额恐怖到她现在都不敢计算。
「好了,冬马哥哥,不可以让它掉下来喔。」
由花露出一个与淌血的内心相违背的笑容,将花束递给冬马。
「由花!谢谢妳!」
冬冬牢牢抱住这把大到他快要抱不住的花,打从心底露出一个高兴的笑。
「不客气,那要怎么办呢?你要在这边等我到工作结束吗?」
由花问道。冬马摇了摇头:
「我不可以打扰由花妳的工作,我在车站等妳。」
「是吗?那你就在楼梯下面等我吧,工作结束后我会尽快去找你的。」
「嗯。」
由花的工作四点结束。
然后她和冬马在车站前会合,接着再一起去柚本家,预定是这个样子。
现在的时间是三点四十分。店长夫妇再过不久就会回来了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停车的声音在店后响起。
「回来了,回来了。」
现在客人不多,而且她该整理的工作也弄得差不多了,等一下应该可以顺利收工吧。
「听好喽,冬马哥哥。你的感冒还没完全好,围巾一定要好好围在脖子上喔?」
由花说完后戳了戳冬马的额头。
冬马说了一声「嗯,我知道了!」之后,朝由花的脸比出一个PEACE的手势。
「赶快来喔。」
他元气十足地跑出店外。
「啊!」
由花追着他出去;
「两只手上都有东西的时候不可以跑步,」
她对着远去的小熊背包大喊。但不知道冬马是真的没听见还是装作没听见,他头也没回地直直跑开。
在他小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彼方之后,由花不禁笑出声。
「才不过七岁,就要送花束当礼物啊」
冬马和深雪。
对于迎向新开始的两人,橘春海在调查之后说他们过去的记忆并没有留存。
两人不只是冬马与深雪,同时也是全新的两个人。
要取回他们过去的记忆,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过,由花是这么想的
冬马和深雪的记忆的确没有留下。
但两人过去心里所抱持的那份最尊贵、最强烈的心情却留了下来。
看着这两人,由花不得不这么觉得。
「我搞不好有点羡慕深雪姊姊」
比自己小十岁的男朋友或许也不错。虽然她也曾经有稍稍认真地考虑过这件事,不过看来是没什么希望的样子。
「啊啊,我也想要收到那么大把的花束啊!」
由花仰望着沉重多云的天空,用力向前伸直双手。
她瞇起眼睛看着飞舞落下的雪花。
七年不见的白色圣诞节。
讨厌这场难得的雪或许有点吃亏。
由花突然有了这样的感觉。
由花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一点点到见面的车站前。
这个时候,冬马正站在朝向剪票口而去的楼梯底下,被路过的女高中生团团围住。
「妳看妳看,这个小男生抱着一把花束耶!」
「呀!好可爱喔!」
「怎样怎样?你接下来要去跟女朋友约会吗?」
「把那束花送给姊姊我吧。」
在她们的嘲弄下非常生气的冬马一看到由花,就推挤着穿越女高中生们,跑到由花身边。
「那是他的女朋友吗?」
「比他大耶。」
「应该是他妈吧?」
「咦太年轻了吧?」
「说不定只是在装年轻而已,年纪搞不好有三十岁以上了啦。」
「欧巴桑?」
虽然女高中生们说着这些无礼的对话,但冬马和由花却无视她们地走进车站里。
「谁是欧巴桑啊!」
在买票的时候,由花似乎在生气。不过冬马并不懂由花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之后,两个人转了几次车,花了一个小时去到柚本家附近的车站。
时间已经过了五点半,夜色低垂的街上满是一片白雪。
从车站走到柚本家大概要花十五分钟。
这段路上,冬马一直贴着由花。
由于只有由花一个人在撑伞,所以如果不贴紧她的话,就会被雪打到。
「你一直抱着那把花不会累吗?我来拿吧?」
刚走没多久由花便对冬马这么说,但冬马拒绝了。
事实上,冬马的手已经相当疲累,可是这是要送给深雪的重要花束。
在递给深雪之前,他想要一直抱着这把花束。
而且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觉得他不能让深雪以外的人碰到这把花束。
在冻得刺人的空气中,两个人在路灯的照射下,看着散出淡淡光芒的雪走着,最后终于到了柚本家。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这扇门好豪华喔。」
由花抬头看向彷佛在俯视来访者而悠然耸立的大门,由花呼地一声发出了赞叹的叹息。
「嗯,好大喔!」
冬马学着由花呼了一口气。
建在山麓边的柚本家是附近少数的名门大宅,腹地也不是普通宽广。
如果当天是会有许多客人造访的日子,这个大门就会完全地开放。
如高级旅馆一般的日本庭园里并排着历史悠久石灯笼,直直延伸到主屋约有七、八十公尺长。
「那我们就进去吧。妈妈他们应该已经来了鹰秋和睦美说会晚一点到,所以应该还没到吧?」
由花说完后便迈步向前。
「由花,等一下。」
冬马叫住她。
「嗯嗯?冬马哥哥怎么了?」
冬马对着回过头的由花说道:
「我有件事情要拜托妳。」
那棵巨大的榆树长在柚本家的内院里。
树龄超过了三百年以上,高度约有冬马身高的二十倍以上。
今晚,地面、耸立在庭院深处的山峰、还有在冬马头上枝叶茂密的大榆树,眼前的一切都覆上了一层薄雪,染成纯白色。
「好冷深雪怎么不赶快来」
冬马一边颤抖着,一边用手拍开积在头上的薄雪。
白色的结日阳啪的一声在夜色的黑暗中散开。
我在后面的大树下等妳。
这是冬马拜托由花告诉深雪的讯息。
目的当然是把花束交给深雪。
「咦?要在外面给她?为什么?这么难得的机会,就在大家的面前交给深雪姊姊嘛。」
虽然由花这么说,但冬马摇了摇头。
他一定得在这个地方把花束交给深雪。
冬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个想法非常强烈。
不论由花费尽唇舌试着冬马劝先进房子里,但冬马就是不听。
最后由花她
「嗯没办法了虽然我很想要看冬马哥哥把花束交给深雪姊姊的那一幕啊」
即便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她还是把讯息带给了深雪。
「跑一跑的话就会比较温暖吧可是我还拿着花」
冬马仰望头上的树枝,扭起嘴角。
这个时候
「冬马!」
他熟悉的声音叫住他。
冬马的视线从树枝转回到正面,看见一个栗色头发的女孩从主屋后面跑了过来。
冬马想要把花束藏到身后,可是由花用尽全力所做的花束并没有小到可以藏在七岁小孩子
的背后。
「啊!花!」
跑过来的深雪所说的第一句话。
原本想要把花束藏在背后让深雪吓一跳的计划彻底失败。
「冬马,那把花是?」
深雪砰的一声合掌,倾过身体看向冬马的背后。
冬马一脸复杂地说「给妳」,然后递出花束。
「咦?」
合起双掌的深雪眨着大大的眼睛。
「要给我吗?」
「嗯。」
这是我给妳的生日礼物。
冬马正打算这么说。
但他口中说出来的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句话:
「约定的花束。」
「约定?」
深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说出这句话的冬马自己也觉得奇怪。
约定的花束。
约定是什么约定?
「约定是什么?我们曾经约定过冬马你要给我一把花束吗?」
冬马无法回答。
他凝视着花束,紧紧皱起眉头。
和冬马一样凝视着花束的深雪突然啊了一声。
「或许我们真的约定过了。」
「?」
这次换冬马眨着眼睛。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约定可是我觉得我一直在等你实践它。所以」
深雪把视线从花束移到冬马身上,对着他一笑:
「我很高兴。」
然后将冬马递出的花束收下。
「好漂亮喔」
「啊」
在看到怀抱着大把花束的深雪露出笑容的那一瞬间,冬马想起了
那个约定。
不,他曾经和深雪作过好多约定。
「我们约定过了。」
「嗯?」
冬马的话让深雪微微歪过头。
「我们约定过好多事情。」
深雪想了一会儿:
「是啊。」
她紧紧抱住花束点了点头。
「我们约定过好多事情呢。」
「嗯,我们约定过好多事情。」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约定。
但他知道,他曾经和深雪立下的每一个约定都比他最喜欢的小熊背包、比他进小学时得到的登山脚踏车还要重要他只知道这件事。
「走吧。」
「嗯。」
深雪牵起冬马伸出的手,两个人都没有戴手套。
冬马握住深雪温暖的手,深雪握住冬马冰冷的手,两个人的手紧紧相握,向前走去。
月儿从厚实的云层缝隙中探出脸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