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一听最后出现的那人,居然向“柳不帅”征询处置意见,都不禁心中惊疑,搞不清“柳表哥”的真正来路;更多的却是惴惴不安。
那本就该是被咱们这些衙内嘲讽和作弄的平头百姓,现在却成了所有公子大少们头上的审判者!
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不过疑问归疑问,就算这群纨绔酒喝得再多、脑筋再是迟钝,也知道现在不是探人家老底的时候,而是人家该会怎么处置自己的问题!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刚刚还被大少们戏弄轻视的家伙,一旦咸鱼翻身,又会如何丧心病狂的报复呢?
如果是自己被人羞辱之后,猛然大权在握,面对曾经侮辱过自己的人,会怎么做呢?
公子哥们一想到这种可能,顿时心头大震、面如死灰!
――不将对方搞得家破人亡、然后舔着自己脚趾头求饶的话,又如何才能体现咱们这些纨绔的优越性?又如何才能夺回曾经被对方践踏的面子呢?
这依旧看似懒散的“柳不帅”,也会那样做么?
是挨个深挖细查、不死也要剥下一层皮?还是像马副省长刚才那样,直接安排打靶?
一虑及此,公子哥们就觉得两股战战、尿意勃,更是不敢抬头,只得频频抬起眼脸,拼命朝“柳表哥”看去,期冀能在其脸上现一些端倪,也好抚慰自己受伤的心。
――难道这顿酒,真的就会吃出人命?
会是我吗?
…………
一听那人竟隐隐有将最后处置的权力交给此前的苦主,倒在地上装晕的吴罡差点就真的晕了。
最后出现那人的身份,马勇健知道,吴罡更是清楚。
但最令人惊骇的倒不是他的身份,而是老吴怎么也想不明白,堂堂一位中央工作组的组长,代天巡狩、大权在握,又怎会对这名不见经传的野小子如此恭谨?
甚至按吴罡的观察和分析,组长对于“柳不帅”的态度,已不仅仅是表面恭谨那么简单。
恭敬、顺服、崇拜、甚至还有些害怕!
害怕?
一部之长、中枢大员,居然会害怕一名乡下浑人?
这……科学吗?
不管怎么说,若是真的让那不知好歹的小子进行处置,老吴就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去――对人家“表妹”的心思,表现最明显的就是自己啊!
而且连组长都敬畏不已的人物,作为一名普通组员,吴罡就更没什么底气了……
刚才被泼在脸上的是酒,现在呢?落下的,会不会是屠刀?飞来的,会不会是子弹?
组长会救我么?组长能救得了我么?
老吴不自觉的从眼缝中瞥了一眼通道上的枪口,心中一惊,身下一紧,温热的感觉顿时传来。只不过身躯庞大,占地极广,那汩汩的尿液,也只能打湿其身下的地毯,但“烟云阁”中的酸臭之气,却是愈加明显。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死亡的味道?
…………
和心存侥幸的老吴相比,马勇健早已没有了一丝挣扎的力气。
从工作组组长现身,老马就知大事不妙。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副省级高官,就算一时糊涂,也该由交由组织内部调查处理,实在罪大恶极,也会在剥夺组织身份之后才会由国家司法机关接手。一般来说,病退是最普通不过的处罚。
而现在呢?这组长居然也罔顾组织原则,众目睽睽之下,便将政府高官的前途乃至生死,轻易交到来历不明的社会分子手上!
这是对官员、对同志负责任的态度么?
若是今天不死,一定要向上级反映!老马闷闷的想着:就算组长你背景深厚,又极得一号信任,但我马勇健难道就没有靠山?
心中虽然愤愤不平,但县官不如现管的道理,老马还是很清楚的。如今之计,就只能摆正态度,光棍认输。只要不被当场打死,以后定然还有翻身之日!
到那时,第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眼前这草菅人命的组长!
至于主位上的那小子……马勇健心中突然一跳,抬头便看了过去。却刚好看见那小子歪着头,从二郎腿边上直直看着自己。眼神凝重、毫无生气!
老马登时一惊:这是要“还施彼身”,开枪打靶的节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