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气息已经很是浓重了,薄凉的风吹着河面,凉亭里纵是点着炉碳温着热酒,也驱不了四周的寒气。
长公主府上今日可谓热闹非凡,艳黄的金菊开了满园子,严子诺只是找了一角凉亭歪坐着,看着那些名媛淑女们如蝴蝶般来回翩飞在花丛中,心中多了一点不耐,如此无聊的事,为何他们总是这么热衷?满园的菊色还不若山林里的野花,有什么看头?
“王妃,可是累了?”桃红站在严子诺身后,轻轻地帮她捏着肩,关切的问。
“没有,只是有些无聊。”严子诺斜斜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望着水中来回游玩的锦鲤,心中说不出的乏味。
桃红笑了笑,确实,这样的聚会很多,但却不是王妃喜欢的,她家王妃更喜欢待在小轩居的后院子里摆弄她的药草,现在王府里,谁有个小病小灾,都不用出去找大夫的,都求着她向王妃讨张方子,有时王妃有药了,也会赏一些,两年下来,倒是为睿王府省了不少的银子。
“见过睿王妃……”
循着声音,严子诺回头,心中有些哀叹,怎么连她已经躲得这么隐蔽了,还是会被人找到?
眼前的女子一袭粉色罗裙,时下汴京名媛中流行的随云髻,尖尖的瓜子脸,柳叶弯眉,狭长的丹凤眼里流盼着一股神采,勾人心魄……
“刘小姐请起,子诺不敢当。”
来的人是当朝威武将军的长千金刘芸芝,汴京城里的才女,可笑的是,众多才子拜倒她裙下,而她竟是把一颗心给了赫连桀,一个有着妻子和小妾的男人……
轻轻哀叹,严子诺为女子的执着不值,每次宴会,只要她出席,刘芸芝都会前来与她聊上一番,虽说是聊天,但那话题却总是会在最后扯到赫连桀身上,开始时严子诺虽有不满,但,但随着水涟漪和华文君的进门,严子诺也看淡了许多。
“王妃,这是臣女应该做的,若是见着王妃还没个礼数,芝儿会被爹爹训斥的。”刘芸芝微微一笑,嘴角边的梨涡若隐若现,别是一番滋味。
严子诺却是但笑不语,实在没心思跟眼前的女孩儿周旋,思绪早已被昨晚的事情搅得乱七八糟,更何况,今早又听说赫连桀早朝回来便去了西屋,直到她出门赴宴,他都不曾出来,连早餐也是在西屋用的……备了两人的分量……
“王妃?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刘芸芝在严子诺跟前坐了,一双眼睛细细的瞧着严子诺的表情,虽说汴京城都知道睿王妃无出善妒,但刘芸芝却觉得,严子诺并非庸俗之人,反倒有一种清高傲骨,像是冲天怒竹,宁折不弯……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敬佩。
“刘小姐多心了,大概是昨天没有睡好吧……”严子诺眼去眼中落寞的神思,微微淡笑,经过两年的磨练,严子诺别的没学会,倒是脸上这张笑容练得炉火纯青,现在,哪怕有人站在她面前大骂,想必,她也能微笑置之,或许还会再问一声,可要喝茶。
刘芸芝心中一动,昨夜?可是睿亲王纳妾第二日了……心中有些个埋怨,她与严子诺套交情也不是一两日了,心思表达的也算明白,怎么,严子诺宁愿让青楼*女和陌生之至的女人嫁入王府,却终是对她不置一提呢?
“王妃也不要多想,想着汴京城内的皇亲贵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睿王爷还算本分,除了王妃没有纳侧妃,就算侍妾,加上前天进门的,也才两个……其实,也不算多。”刘芸芝面上夸着赫连桀,但其中的意思,严子诺已然明白,心中颇为不耐。
“刘小姐今年,也有十六了吧?”严子诺陡然打断她的话,让刘芸芝愣了一下,但随之一股狂喜,羞涩的低下头,点了点头:“过了下个月初八,就十七了……”
小她一岁,严子诺想着,看着刘芸芝一副小女儿的神态,有些不是滋味,想自己从山林到汴京,非但没有个贵妇的气质,反倒是一身的野气,这样的小女儿神态,怕她一辈子也学不来吧……
“听说,向威武将军提亲的人,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吧?怎么刘小姐没有看得上的?”严子诺有些明知故问,但心中就是不爽快。
“呃……”刘芸芝没想到严子诺会如此说,一时有些愣怔,刚欲开口,便听到一旁的声音,早了她一步。
“我姐姐何止十个八个啊,那媒婆都快把我家门槛儿踏破了,可姐姐的心,不在他们身上,所以,他们即使把门槛儿踏破了,也没用。”
严子诺稍有诧异,看着从外面步入厅中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年纪,扎着俏生生的羊角辫,身上的衣衫还算华丽,但那股气势,却不似大家小姐,倒是和她有些相似。
“这位是?”严子诺扭向刘芸芝,却意外的看到刘芸芝黑了脸,咬着唇瓣,似乎对前来的女孩儿有些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