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微月早早就起身,梳洗完毕,正要出门之际,春桃领着两三个小丫环从外面走来,笑意盎然地对她行了一礼。WENxue
“小少奶奶安,”春桃笑道,“这是爷吩咐奴婢给您带来的手信,是给白姨娘准备的。”
微月看那小丫环们手上的大包小包,有种莫名的感觉,即使妾的地位到了清代已经有所好转,不至于那么低下,可一般人还是会瞧不起的,十一少愿意让人给白姨娘备手信,可见对她是尊重的。
这个男人,其实也不是想象的那么糟糕冷血。
“谢谢春桃!”微月甜甜笑着,心情愈加明朗。
春桃回了一句不敢当,便吩咐小丫环把手信都拿到马车上。
微月上了车,对春桃挥手道,“我走啦,回来给你带零嘴吃啊。”
春桃微微一笑,“奴婢多谢小少奶奶。”
回过身,微月淡笑着,吉祥看了她一眼,道,“小姐,十一少倒是体贴。”
“是啊,真的不错,”她眸色微转,犹如珠玉生晕的光彩,“只是我突然想起潘微华曾警告过我一事。”
吉祥疑惑看着微月。
微月没什么形象地伸了伸懒腰,撩起窗帘,看着外面还有残留喜庆节日的街道,每家每户门外都贴有崭新的对联和挂着红灯笼,她突然有些迷惘,自己从一个充满奋斗意志的白领莫名成了一个在洞房之夜闹自杀的少女,好像突然之间将她自小定下的人生目标生生掐断,如今的她,到底想要什么?
成为十三行举足轻重的行商?她没有这样的宏图大志,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在这里出名,十三行的历史并没有她这么一号人物出现。
为自己找个相亲相爱的老公,然后手牵手执手偕老?她已经嫁作人妇,名义上是妻,实际上为妾,还有什么幸福可追求?而且,她觉得自己真的很难接受自己的丈夫与别的女子共享,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秉持着宁愿高傲发霉,也不要委屈恋爱的思想才会一直单身,她不认为自己换了个环境就能改变这种坚持。
人总是需要一些坚持,才不会失去自我。
那么,她在这个年代,能做什么?
微月苦笑,就算她成为历史名人,在几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谁还记得谁?所以,不管怎样,活在当下,还是让自己开心就好。
她想起那个清俊冷漠的十一少,笑容更深了,潘微华说过,这个男人对她好,不会是真的好,那么,他想做什么?
她当然不会自恋地以为十一少对她日久生情,他们之间只怕永远都生不出什么情来,他不是她的追求,而她,未必是他想要的。
然而感情的事,从来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和以为的,这是她后来才明白的道理。
“吉祥,如果潘微华真的……病逝,你我在方家地位会如何?”微月将视线从窗外收回,看向一直担忧望着她的吉祥。
吉祥看到微月眼色清澈,便明白她并没有被十一少的所为困住,“如果小姐愿意,必能成为方家下一任主母。”
言下之意,若是她再一直装傻,那么她就渐渐成为卑微的小妾,没有潘微华护着,就只是个小透明独自在角落生尘?
“潘微华能度过这个难关的几率有多少?”微月问。
“小姐您那时候不是与少奶奶单独谈过吗?您以为呢?”吉祥反问道,她只知道潘微华病重,却不曾近身观察她病容,自然不好确定,但……照昨日那情形,只怕……
微月笑纹浅浅浮起,就让她继续在角落生尘吧。
马车停了下来,已经到了双门底上街,微月下了马车,先到屋里去找白姨娘。
房间里,白姨娘正在收拾行装。
“娘。”微月走了进去,“这么快就收拾东西了?”
白姨娘看到她,妩媚一笑,“来与我话别?”
微月帮她把一地的书装到匣子里,“娘真的不打算回广州了?”
“尚不能确定。”白姨娘对着一个小木盒发了一会儿的呆,才回答微月的话。
微月的目光也落在那个小木盒上,“广州没有值得您留恋的么?难道……你对父亲当真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