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微月便将吉祥和如玉打发也下去吃饭了,她想一个人看会儿书。
吉祥收拾了碗筷,拉着如玉退了下去。
微月浅酌了一会儿,才走到书案后,抽出一本空白的蓝皮册子,捋起衣袖亲自磨墨,她仔细想过了,单靠隆福行并不能保障以后她在广州混的生活,她不会天真以为自己能超越潘家和方家,既然超越不了他们的地位,那么将来隆福行始终要受这两龙头牵制,她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路。
美容院,卖充满现代元素的家具,开个sang拿馆,或者瑜伽馆,还是开酒楼呢?她将凡是有机会赚钱的点子都登记在册子上,再想着各个行业的细节,发现美容院这个似乎比较难办,又要专业人手又要研发美容产品,算了,这个放最后考虑好了。
这个酒楼嘛……嘿嘿,要是有实力的话,她还真想开一间陶陶居,不过这时候广州的酒楼不少,竞争力很大,加上有船宴盛行,她真得好好想清楚。
突然,她似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埋头兴奋地将心里想到的东西记了下来。
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吉祥进来催了她几次,微月才满意地收起了册子锁在匣子里,梳洗之后才美美地进入梦乡。
吉祥看着她沉睡的侧脸无奈笑了笑,吹熄了灯,才带门出去了。
翌日,微月喝完一碗和水差不多的粥之后,决定到头房探望一下潘微华,如玉以为她是想开了,打算去跟十一少告状,兴奋地叫着也要跟去。
微月没有拒绝地笑了笑,主仆三人便往头房走去。
自从上次和潘微华表明态度之后,她一直都有些不安,她担心潘微华会把她装傻的事情跟十一少说,那她往后再方家的日子就不那么自由了,她有怀疑过,十一少之所以突然对她不闻不问,是不是已经知道这件事……
湘珠见到微月来,脸色还是一如既往地难看,只是今日多了些幸灾乐祸,想来是微月受到冷落,她觉得很解恨吧。
真不知她对自己为何有那么深的怨气,因为嫉妒么?
进了房间,微月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时,几乎不敢相信那是曾经风姿绰约的潘微华,眼窝深陷,脸色苍白透出不正常的红,呼吸微弱,只有瘦骨嶙峋足以形容她……
“怎么会这样?”微月忍不住心酸,即使对潘微华没什么感情,但看到她这样受病魔折磨,还是觉得她可怜,不如闭眼过去,倒少了些痛苦。
湘珠在她身后略带哽咽道,“少奶奶昏迷不醒,吃也吃不下,只能以粥水哺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起来。”
虽然湘珠不喜这个潘微月,但她对潘微华是真心关怀,在所有人都对少奶奶不闻不问的时候,潘微月来看望她,湘珠心里还是有些欣慰,对微月的脸色也好了一些。
微月在床榻边的矮几坐了下来,转头问湘珠,“大夫治不好家姐么?”
湘珠走过来掖了掖被角,没好气道,“若是能治好,还会这样吗?”
微月抓了抓头,无言看着潘微华。
潘微华好像被吵醒了,眼皮微微动了一下,眼睑缓缓睁开,浑浊无神的目光落在微月脸上,似是一时之间认不出来人,注视了一会儿,干涸裂开的嘴唇才动了动,声音沙哑疲弱,“是……你……”
“家姐,是我。”微月咧嘴一笑,两眼弯成月牙儿。
潘微华缓缓吐了一口气,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湘珠急忙拿了软枕垫在她身后,扶着她半躺着,她对湘珠点了点头。
湘珠意会地拉起吉祥和如玉退出了房间。
“日子好过么?”潘微华如今已经虚弱得说完一句话都要大喘一下,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微月,已经不见了往常娇艳之色。
“没有家姐的庇佑,自然不再轻松。”微月笑道。
“你来看我,是有话跟我说?”潘微华问。
“只是想来看一下您。”怎么说都是姐妹,不来看一下在情理上说不过去。
潘微华失望地看了她一眼,“你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
微月沉默不语,她想装傻到什么时候她自己也不清楚,也许到忍不下去的时候,或者……她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她自然就不装了。
“回去吧,我不会揭穿你,希望你记着这点情分,将来为我茂官多担待一些。”潘微华说完,已经累得低喘,再也无力多说什么。
微月服侍她重新躺下,在心里叹了一声,原来潘微华之所以不揭穿自己,也是为了儿子,她对自己虽谈不上有多少姐妹之情,但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伟大。
从房间出来,微月来到茶厅,赫然一道挺拔的身影,那张熟悉的清隽的脸和淡漠清冷的眼神,不是十一少会是谁?<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