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的人,各有各的事。”大哥拍拍我的肩膀,道:“老六,我们现在是苦一些,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们苦,日后,咱们陆家的子子孙孙,就会太平。不要难过,咱们总会有再见的机会。”
山头准备了三天时间,一切就绪,从第四天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有一批人抹黑下山,为的是隐藏行踪,不被外人发现。三猫子知道小白龙他们势力强劲,不敢藏私,所以倾巢而出,只留下一少部分人守着寨子,其余的全部下山。一下山,人就散开行动,三三两两穿行在山里,等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会统一汇合。
我也跟着大队人马下了山,一直走出去很远,回头看看陷入夜色中的山寨,我知道我们一走,大哥也会悄然离去。
这是我第二次踏上回转的路了,走在那条隐约熟悉的路上,心里的感触总不相同。
我一直都在想,想着和大哥,还有留在死地做接引的五叔,到底还有没有真的再见的一天。
大队人马虽然散开了,但一路上都在暗中遥相呼应,这么多人结伴赶路,没有任何危险,我们走的很顺,也很快。顺风顺水的走了好多天,在人马下山的同时,黄三郎就托三猫子,提前派人到自己的老家东山,去给他的老婆黄三婆报个信。黄三郎离家已经很久,黄三婆得到信,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我们走在半道上,黄三婆已经到了。
我和银霜子还有三猫子几个人走在一起,远远的看到山路上,黄三婆迈着小碎步朝这边跑。虽然都是山精野怪,但毕竟“男女”有别,黄三郎不修边幅,黄三婆倒是捯饬的整整齐齐,她也化出了人形,看上去约莫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老黄!你这个挨千刀的负心汉!”黄三婆还没跑到跟前,看见黄三郎,也不管周围还有别人,当时就撒起泼,叉着腰站在路中间,指手画脚的骂:“老不死的没正经,一走就是小一年,你给老娘老实点,说吧,这一年到底干什么去了!是不是让山里哪个狐皮子给迷住了,赖着不想回家,你这个老东西,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的底细,看着闷头闷脑不做声,可是从年轻那会儿就不老实,见了有姿色的狐皮子就迷的走不动道,说,给老娘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黄三郎一张老脸顿时就绿了,又不善言辞,吵架斗嘴根本不是黄三婆的对手,站在那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老东西,要抵赖是不是!”黄三婆性子泼辣,醋劲极大,看见黄三郎站在原地直流冷汗,随即一阵风的奔到身边,伸手去揪黄三郎的耳朵,但是一走近,就发现黄三郎身上尚未完全痊愈的伤,那伤很重,如今将要愈合了,还留下好大的疤瘌。醋劲大的女人,其实也是最记挂男人的,一看到黄三郎的伤,黄三婆明显就心疼了,赶紧收回手:“老东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的这么重?打紧不打紧?”
“好的差不多了。”黄三郎巴不得赶紧转移话题,抹着头上的汗,道:“前十多天头上已经用了药,再过几天,就能全好……”
“你这样的本事,谁能把你伤了?”黄三婆醋劲大,疑心也重,一边心疼的摸着黄三郎的伤口,一边就嘀咕道:“难不成是和人争风吃醋,让人打了不敢还手?”
“你胡说什么。”黄三郎的脸又绿了,翻翻眼睛,道:“前些日子,遇见了老仇家茅天师,我记得当年他伤了你的仇,要找他说个公道,他身边人多,一来二去,我就吃了些亏……”
“哎呀!是茅天师那老狗!”黄三婆当时就不干了,气的跳脚,黄三郎看见总算把黄三婆给哄过去,就在一边儿劝,黄三婆说什么也不答应,非要找茅天师算账。
“小男人。”银霜子看着这一对活宝,眼光流转,悄悄的拉着我,问道:“将来,我要是老了,也像这样跟你撒泼耍赖,你肯不肯像年轻时那样哄着我?让着我?”
“我自然肯。”
“那就好。”银霜子甜甜一笑,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算有时撒谎哄我,也是让我欢喜,我心里总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