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院门,便是一个蓄着水的假山池子。连绵的阴雨使得假山的底部已经开始冒出细细密密的青苔。夏紫漓没有仔细观察池子里是否有鱼,此刻她的目光,早已被地上那一块块精致的青砖所吸引。
青砖并不大,也不密,只是均匀的分布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每一块青砖的中心,都有一个类似于铜钱的孔,而在孔的周围,刻着四个字:“平安富贵”。
夏紫漓不能确定是否每一块砖上的字都一样,起码她目前看到的两块,上面都刻有相同的字。
这个发现让她忍不住有些欣喜和兴奋,因为她住的院子里并没有这样奇特的装饰。她在心里也默默记下,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将整个院子的青砖都看个齐全,再问问这些青砖的来历和用途。
夏紫漓一边琢磨,一边跟着巧儿走进房门。
屋内已经是灯火通明,圆形的大桌上早已摆好了碗筷。娘亲和婆婆,还有她的爹爹,夏广福,和公公,凌保全。此时,四人都已经坐在桌前,正笑吟吟地,低语着不知说些什么。
看到夏紫漓走进屋,蒋若琴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来,紫漓,快坐下。”
说着,就将她拉直桌旁坐下。
“爹,娘,公公,婆婆。”夏紫漓小声地一一称呼。
凌保全捋了捋胡须,含笑点头:“紫漓,今天看来你气色好了不少啊,这下咱们就放心多了。”
“是啊,是啊。”夏广福应声答道,“紫漓这次大难不死,这可真是我夏家的福气啊。”
凌保全呵呵笑了两声,随后说道:“广福,我就说这孩子好面相,你怎么能听信那些庸医的话?说什么今年有灾,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虚惊一场。若不是紫漓身上的那个荷包刚好被裹在胸前,将她胸中的郁结之气散开来,你我这样的糊涂之人,就会在糊涂大夫的指引下,可就要犯下天理不容的罪孽了!”凌保全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接着说道,“再说,你我当年那样苦难和危险的日子都能熬过来,若琴又是个心地善良之人,老天给了你们这样一个好女儿,又怎么会再夺人所爱呢?”
蒋若琴也点点头,看着女儿,万分心疼:“紫漓,公公婆婆这次给你请了最好的大夫,已经瞧过了你的病,说是风寒之后的郁气结在了胸口,再加上你身子原本就虚弱,才会在猛然惊吓或者生怒的情况下晕厥,甚至没了呼吸,看起来像死去了一样,”蒋若琴说着,面容上现出难以掩饰的自责,“都怪娘不好,把胡话当成了真事,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没事了!”
娘亲的话,夏紫漓也已经大概猜出了几分,又是一个盲目疼爱的例子,不过,这倒是如同一根长长的刺,不经意间挑动了她内心最柔软的神经,让她想起了那个同样深深疼爱着她的母亲。
“没错,没错,”林宛碧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打断了紫漓的思绪,她偏头望过去,看到了婆婆染着喜悦的眉梢。
林宛碧看了看紫漓,然后目光又掠过众人的脸,接着说道:“这次啊,还真的要多亏了那个没有放好的荷包,刚好顶在了你的胸前。那荷包里装的千年上等的紫杉粉,大夫说,它有顺气行血的功效……”
“的确,的确……”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无不为夏紫漓的死而复生而感到庆幸。
夏紫漓只能微笑着回应,却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奇怪了,漠宸怎么还没有回来。”林宛碧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外张望去。
话音刚落不久,一个高大的身影便从屋外跨步进来。
“漠宸,”林宛碧唤着儿子,语气有几分欣慰,“快来,就等你了。”
“爹,娘,岳父,岳母。”凌漠宸一身墨色长衫,看上去风尘仆仆,他进门后一一拜见长辈,接着便也入了座。
他坐在紫漓的身旁,目光落在她消瘦的脸上,轻声说道:“身子可好了些?”
夏紫漓抬起眼看去。
是他!就是那个见她醒来便匆匆离去的男人。就是那个吓唬巧儿会因为她的失责而追究责任的男人。
他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脸庞写满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其他的表情,只是那眼睛,那幽黑的,炯炯有神的双眼,却无不透出一抹冷静和严谨。
这就是让夏紫漓觉得陌生而又带有些许否定的男人。
而他,竟然就是她的丈夫!
见夏紫漓抿着嘴没有回答,凌漠宸便也不再强求,于是吩咐着下人们开始准备上菜。
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香气顿时盈满了紫漓的鼻息。
比起那些苦涩的黑汤药水,她更觉得眼前的这些鸡鸭鱼肉对她的身体更有帮助。
只是,望着一桌子的人都吃得十分含蓄,即便是口水流到了肚里,她也不能做出太有失大雅的举动。
“来,紫漓,多吃点。”林宛碧说着,挑了鱼腹的一块鲜嫩的肉,夹进了紫漓的碗里。
“娘,您忘了,紫漓是不吃海鲜的。”凌漠宸轻声打断。
“不,我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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