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两个把门的巡捕连连点头哈腰,转身就要跑上楼叫人。
“等等!”
“哦,那,那个,探长,有什么吩咐?”巡捕刚才只看到派司一晃,根本没有看清任三是什么职位,叫什么,只能随口叫探长,反正上海滩不管大小,只要在捕房里能排得上号的都叫探长,也不算失礼。
“叫人还要两个人吗?一个带我们上去就可以了,另外一个把住门,别让闲杂人进来!就你,你带我上去!”任三指着刚才被他推的那个长得比较瘦的巡捕。
“是!”瘦巡捕连忙做了个敬礼的动作,这些人穿上龙袍都不像太子,一个礼敬的乱七八糟的,看着别扭。
任三还没傻到去挑剔他的毛病,毕竟他是个西贝货。上海滩的普通华捕没什么地位,他们被任三骂也不敢反驳,更不敢去查任三的派司是真是假,很简单地就让任三混了过去!
汪涛满脸佩服地看着任三,如果摘下墨镜,估计很可能看到他眼睛里的星星!
任三努努嘴想汪涛示意,然后跟着瘦瘦的巡捕走上楼梯来到发生凶杀案的房间。这是一间小卧房,很简陋的房间,只有一些桌柜和床,没什么奢侈家具,很普通很普通的旅店老板生活空间。床上的尸体还没有抬走,一脸的青灰苍白,尸体的脖子上血已经凝结,跟被子的混成乌黑的一团,看起来触目惊心。
任三见惯死人,并没觉得怎么样,可是他身后的汪涛认识死掉的陈福,见他死得这么惨,心情悲愤激动,他的身体微微地发抖着,双手握拳因为太用力已经没有血色了。
“没见过死人啊!见个尸体就成这个样子?”任三故意呵斥着汪涛,他害怕引起旁边的人怀疑,一推汪涛的肩膀,“不敢看你躲到旁边去,别丢人现眼!”说着用力一抓汪涛的肩膀,嘴角朝周围驽了驽。
汪涛这才醒悟不是悲痛的时候,他顺势走到窗户边上,背着人把眼泪擦掉,好在他带着墨镜别人看不见。
房间里有五个巡捕,领头是探目,一身的黑稠衣,中等身材,方形脸上的两个眼珠都陷进去,一看就是个大烟鬼,一口大黄牙怎么看怎么让人厌恶。
带路的瘦巡捕小声地把任三的情况告诉那个探目,探目一听连忙向任三迎过来,“这位大哥,怎么称呼?小弟易老二,陆老板的手下!”他说的陆老板是陆连奎,在公共租界没有人不知道,公共租界的华捕有很多是他的门徒,易老二这么说有抬高自己的意思。
任三连墨镜都没摘,淡淡道:“姓吴!你是陆老板的手下?在捕房里我倒是经常跟他碰面!”任三现在是越来越会演戏了,对小角色更是应付的得心应手。
任三说完故意不理易老二,走到床边低头看了看尸体,假装漫不经心地问:“现场什么情况?”
易老二一听任三经常跟陆连奎见面,一下子更殷勤了,他并不是陆连奎的核心门徒,只不过是递了门生贴,都不知道是几辈的徒孙?对那种经常跟陆连奎见面的人哪能不拼命巴结。“原来是吴探长,情况是这样的,死者是旅店老板陈福,睡觉的时候被人用刀摸了脖子,您看看,死得多惨啊!我们刚才查了一下,屋里的钱财和物品都没有丢失,很显然是件仇杀案!当然具体的情况我们会进一步调查!吴探长,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说,我易老二一定照办!”他以为任三到这里是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所以先把事情应下来。易老二提前说案子是仇杀案已经是打了底了,仇杀案属于弹性很大的案子,上海滩是各种帮派当家,钱和女人有人管,仇杀案没有谁愿意去参合,这也是捕房的一种潜规则。
任三可不知道这些,他目的是为了让住在店里的几个D党员顺利撤离,如果有可能就了解一下陈福的死因。他摆出官僚的语气问:“死者的家人呢?还有店里的伙计,有没有问一下?”
“店里有两个伙计,已经问了,死者没有家人,几年前从南方到上海来开了这件旅店,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两个伙计跟陈福不是同乡,都是上海这里找的。”
任三又把头靠近尸体查看了一下,他没有破案的经验,但前世看过不少警*片,多少了解一点破案手段,加上自己的一些杀人经验,很快就从尸体和现场看出不少破绽,不过他没有说出来。既然易老二想简单地把这件案子了结,他何乐而不为呢?毕竟陈福是个D党员,身份是经不起推敲的,如果让他们查出什么东西来就不好了。死因可以让组织来查,但是官方上要尽快终结,这是任三的决定。
“既然没有其它可疑我们就不多管了!”任三拍拍手,转身走向窗户边的汪涛,“走吧!别耽误他们办案了!”
汪涛一脸的愕然,事情都还没办呢,任三就叫着要离开。汪涛呆呆地看着任三,不理解他的意思。任三没办法跟汪涛解释什么,只好把他晾在一遍,他转向易老二道:“最近租界GD活动猖獗,我们还得到处看看。易老二,既然有结论了,就别再拖了,外面围了一大群人,别搞的全上海滩都知道,弄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
“知道,我们马上把尸体带走,旅店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任三和易老二心里都明白,破案十有是没门,陈福又没有亲人在上海,鬼才会替他破案呢?这个时代的上海滩,是最黑暗的时刻,对这些巡捕来说没有钱一切都免谈。尸体带回巡捕房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破案,而是为了敲诈钱财,到时候谁去领尸体谁就得给钱,这也是捕房的潜规则。<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