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我原是有些遗憾，那一位秋葵姑娘，仿佛应是我们同源‘泠音门’的人物，却偏生投在了朱雀那一边。不知她与娄师妹相处可好？”</p>
“哦，连你也对她感兴趣？”娄千杉眼睛微微一眯。</p>
摩失咳了一声。“倒不是感兴趣，只是……她从来在朱雀府中不出，那日偶然见到，猜测她的身份，有些意外。若她也可投来太子这一端，那我们三支会合，朱雀武功再高，岂又有兴风作浪之机？”</p>
却不料娄千杉面色并不豫，轻轻哼了一声道，“师兄还是先顾好自己吧，秋葵便交给我就好。不瞒你说，我与她的确……相处甚欢！”</p>
摩失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此刻没有妩媚蛊惑，却也燃着种不寻常的焰色。</p>
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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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端着茶走进朱雀书房的时候，房间的灯火有些怪怪的味道。朱雀正从油灯边上抬起头来，昏黄的房间里，他的面色又变成了一种可怖的燎黑。</p>
她将茶放下，看了看灯火跳动中的纸灰余烬，有些惊讶地道：“朱大人……将那信……烧了？”</p>
朱雀阴沉着面色。“你先出去。”</p>
依依知道他大约心情不佳，点点头，便要走，朱雀却又忽然开口。</p>
“不要对君黎和秋葵提起一个字。”</p>
“依依知道。”</p>
依依知道很多事，却也不知道很多事。她刚刚才从外城替他带回一封沈凤鸣的密信，却不知那信里是什么，竟让他的心情如此之差，而又如此不欲人知，仅仅自己泡一盏茶的功夫，他竟已将信焚去了。</p>
她已经大半个月没来了，只为朱雀说，沈凤鸣随时可能找她，要她带回这一封信。她料想这消息一定很重要，却也猜不出说的是什么。</p>
她只记得沈凤鸣来找自己的时候，那面色也有些说不出的沉重。她不敢问，也不敢私看，只将那信捏了又捏，只觉那信分明很薄。那薄薄一纸，能说什么惊天动地的消息出来？</p>
可有时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惊人。</p>
沈凤鸣没有说“君黎的确是夏庄主的儿子”，他只说“夏庄主的确在二十多年前曾送走过自己的长子”，随后那些虽支离却精准的细节，无不一一匹配证实着朱雀的“最坏”猜想，判定着君黎的身世。</p>
就算有过猜想，朱雀也仍有那么几丝不敢置信，料想沈凤鸣的心情应当也是同样。不同的是，对朱雀来说，这个消息，意味着一种危机。</p>
——一种失去的危机。</p>
他如今独个坐在这书房里，便是在默然将这种危机沐于己身。——我好不容易才得了这么个徒弟，花了这般心血相授心法，忽然竟告诉我他是你夏铮的儿子、你们夏家的人？岂有那般便宜的事情！</p>
朱雀在心里想得狰狞，因为即便没有沈凤鸣这封信，他也早对那一个悬在逐血剑上不合此剑的穗感到厌恶了。夏铮虽然在这大内不足以与他朱雀一争，却也是这临安城里举足轻重的人物，往日各行其道互不放在眼中，早便难忍了，如今——更忍不得！</p>
他冷冷一笑。当初我可以找个借口令皇上下令要斩你，今日自然也可以再来一次。谁叫你是君黎的父亲，我只能先下手为强，只是这一次看在君黎的份上，我不做得那般明就是了。</p>
心头忽然有了主意，他按桌而起，向门外吩咐道：“去把娄千杉找来。”</p>
门外应声而去，他忽又起念，道：“回来！”</p>
门外应“是”，他转而道：“叫依依来。”</p>
仍是应声而去，少顷，依依的脚步声响起。</p>
“朱大人叫我？可是茶凉了？”依依带着那般善解人意的笑。</p>
“不必管茶——你替我将秋葵叫去你那里聊会儿天去，一时半刻，不要让她回房。”</p>
依依虽然不解，却也顺意点头。朱雀才吐了口气，听依依已将秋葵叫去，方吩咐人道：“现在，去叫娄千杉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