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蹴立刻闭上了嘴。
「不要再说了」
「哈哈,你在说什」
「你不用强迫自己这样子来逃避话题,用不找掩饰自己的心情也没关系」
我越说越激动:
「我十分清楚每当一蹴说话变得那么饶舌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
「」
一蹴他没有再说话了。然而,我已经没有办法控制住自己。
「你不需要对我的事情顾虑这么多,也没关系。」
已经没有办法再忍耐下去了。我小跑着离开了这个地方。
一蹴他不相信我发给他的短信上所写的话。他认为我正在跟飞田先生交往。
好寂寞,好悲伤不我的心就这样死掉也不错。
这样的话,我就能获得解脱。
我在厕所的洗手台那里洗了好几次脸。
我凝视着镜中被水弄得湿答答的自己,发现自己的脸色非常难看。也许,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自己的脸了。
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过我发觉到,我瞳孔的深处依然有一点光辉还没有消失。
我思索着这瞳孔深处的光辉到底是什么?
即使到了这种地步,也依然想要保护一蹴就是这种强烈的愿望。(感动TAT)
想要保护他的这份心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我的全身又一次充满了活力。
没错,我还没有放弃一蹴。在艰难困苦的背后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现在还不知道;然而今后,我必须勇敢地面对这些挑战。
我无法成为照亮一蹴前路的光。
不过,也许我可以为他指明方向也说不定。
因此,我不可以灰心丧气。
这是了结一切,侧试我能否保护一蹴的考验。
*
在那以后又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日子变得黯淡、沉重,而且一成不变。
我哪里都没有去,静静地待在家里。
我没有再出现在任何人的眼前,希望能就这样悄悄地在大家的记忆中消失。
因为我知道,这是保证一蹴和我的安全的唯一做法。
然而,我也明白了,这种拙劣的做法注定是行不通的。
「萤呢,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所以?」
我紧紧握住手提电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理所当然的,电话另一头的萤前辈似乎完全无法接受先前的那番话。
「所以呢,小祈我们再出来好好谈一谈吧?」
「不管见多少次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总之,快点到罗萨克来吧?」
「萤前辈你这样关心我,我真的很感激。但是」
「如果你不来的话,我也放弃钢琴大赛好了!」
「不要这么说请萤前辈你不要再说出要放弃比赛这样的话了」
「那就快来罗萨克吧?」
「即使去了,我也不会改变主意的。」
「人的心是会变的哦?就像秋天的天气一样~-好了好了,总之你过来就是了!只要你肯过来,萤就不说了!」
「我明白了。」
「太好了!那我等你哦-」
挂断电话后,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萤前辈她明明可以把我的事情全部忘掉也没关系的
来到罗萨克的门前,我突然停住了脚步。
我觉得两个人的感情永远都在平行地发展。
对于接下来即将在店里发生的、结论已经知晓的事情,我感到束手无策。
毫无疑问地,萤前辈一定在拼命地为我着想。
然而对我而言,这只是沉重的负担。
「咦,小祈?那妈思爹~」
「啊,信前辈」
「欢迎来到罗萨克~」
听到声音,我回过头来,看见了跟一蹴住在同一所公寓里的信前辈。
我马上低下了头。
「怎么了?你不进去妈?」
「不那个请前辈你先」
「啊啊,你看!我今天的打工都已经结束了,所以不用客气啦-」
他露出了亲切的笑容。看着他的笑脸,我开始有点畏缩了。注意到我的样子,信前辈对我说:
「莫非你不愿意进去?是吧?」
「啊,不并不是这样的呃」
「小祈你真的不会说谎呢。不管你怎么说话掩饰也好,我一看就全明白了。」
「」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
信前辈笑眯眯地望着我,我越发变得畏缩不前。我们之间的空气也变得绷紧。
「我到印度的恒河游览的时候,听说过这么一句话。」
「咦?」
「如果一直摆出一副不幸的样子,就会招来更多的不幸哦!」
信前辈和蔼地笑了笑,接着说:
「这是50年来每天都坚持在恒河沐浴的老爷爷告诉我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如果你一直不笑的话,就连那最后的一点幸福也会跑掉哦!」
「说的也是」
「好了,总而言之,**ILE!要是你一直板着脸的话,不就像是在说『请大家都来担心我吧』一样吗?」
听了他的话,我恍然大悟。
如今,我感觉不到半点幸福;然而,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得到同情。我这样做,只会反过来给一蹴带来更多的不安。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一线阳光照进了我被阴云覆盖着的心灵。
「即使是装出来的也好,说话时试试把声音提高几度看看吧!你会发现世界跟平时不一样了哦啊,糟了!下一处的打工要迟到了!?好了,小祈,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你好好想一想吧!」(好华丽的退场方式)
信前辈丢下这句话,慌慌张张地冲了出去。我目送着他的背影远去。
然后,我挺起胸膛,稍微放松了脸部的表情,推开了罗萨克的门。
「啊,小祈!到这边来!」
「谢谢了、萤前辈啊」
一蹴正坐在萤前辈的对面。而且不知为何,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一蹴你怎么会躺在这!?」
「这个嘛,我刚在这里睡觉。」
「嗯?」
「啊,不能够在这里相遇,真的很巧呢。」
「说的也是。」
我微微地笑了笑。
「咦??」
一蹴显得有点惊诧。
不过,这也是不无道理的。因为自分手以后,我第一次向他露出了笑容。
「好久不见了呢。」
「啊,啊啊」
他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可爱。(=_=|||泪奔T_T)
我脱下外衣,坐到了一蹴的对面。
「你感觉开朗多了呢。」
「嗯我决定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一点。」
「是吗」
一蹴他也笑了。
即使已经分手了,他的笑容还是那么耀眼。
「太好了!我刚刚还在害怕你们见了面以后气氛会不会变得很冷淡呢。」
「那个我」
「那么,小祈,现在赶快进入正题吧。虽然这个问题已经问到快烂了,不管怎么说你还是不愿继续弹钢琴了吗?」
「是的。」
「那是因为你有其他的烦恼,对吧?」
萤前辈没有半点掩饰,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无言地摇了摇头。
「唔你真的很顽固呢。今天在我听到满意的答案以前,大家都别想回去哦!」
「我本来就没打算往钢琴方面深造」
「那为什么除了音乐大学以外,其他的大学你一间也没去报考?」
「因为那是推荐甄试的关系。我只是按照老师说的」
「你骗人!」
「我没骗人。我之所以不上音大,是因为我没那个自信能在音大深造下去。我又没有天分。」
「别把责任推到天分上啊。目前为止,我根本看不出小祈你为了比赛曾经认真付出过什么努力。」
萤前辈正面反驳了我的话。
刚刚的XX气氛,现在已经消散无踪了。
「简直就像故意要表现不好似的。」
我无言以对。
因为,我弹钢琴的理由不在这里。
「你不是喜欢钢琴吗?你过去不是因为喜欢钢琴,才能一路坚持地弹下去的吗?」
「我之所以会弹钢琴是因为我想要弹出像萤前辈一样的音色。可是我终究还是弹不出像萤前辈一样清澈的音色」
「不可以就这样轻易放弃!」
「我不是放弃。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弹钢琴的话,钢琴也未免太可怜了!」
我一言不发,只是低下了头,躲避着萤前辈的目光。
「够了!小祈你这个笨蛋!」
萤前辈突然站起身来,抓过帐单走向柜台,只留下一蹴和我两个人在这里。
「萤姐她真的是很关心你的事呢。」
我也明白这一点。不然的话,她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而对身为外人的我如此的生气。
「不过,我已经决定放弃了」
「一蹴君!我们走吧!」
萤前辈站在门口大声喊道。
一蹴一边站起身来,一边对我说:
「祈,不用担心」
「什么?」
「我已经不会再干涉你的事了。不过,你也不要一个人背负太多的东西。如果想要找人商量的话,随时来找我吧!」
「一蹴」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蹴的笑脸。他跟我四目相交了一会儿,然后就转过身去追萤前辈了。
等到一蹴离开以后,我的额头『咚』的一声撞到了桌面上。
「对不起」
我唯一能说的就是这句话。
大家都好温柔实在是太温柔了
刚才,我对萤前辈说了谎。
我确实对萤前辈充满了憧憬但这并不是全部的理由。
我也并没有故意要拿到不好的成绩只是,我弹钢琴的理由是在别处。
我的人生,无论何时都是和一蹴同在的无论何时。
不知不觉间,季节已经从寒冬变换成初春。
然而,冰冷的寒风依然在我的心里萦绕不去。
我跟一蹴的关系依然没变。
自从上次在罗萨克相遇以来,我们一直没有见过面。我每天就这样静静地用自己的身体承受这股痛苦,默默地忍耐下去。
有好几次,我都觉得无法再忍受这种痛苦,想要就这样跑出去。假如我从家里飞奔出去,敲响一蹴的房门的话,他一定会无言地接纳我的吧。然后,我跳入他的怀里,把全部的实情告诉他,乞求他的同情这样一来,他一定会原谅并接受我的任性妄为。(|||蹲墙角,画圈圈)
然而我也很清楚,这是万万不能的。
即使我真的这样做了,也只会使他比现在更加痛苦。
因此我不得不继续背向着一蹴。
但是,他依然在望着我。
有点高兴。同时,也有点难过。
『之前的手机坏掉好几天了,所以我顺便换了新的,现在通知你一声。』
突然收到了陌生的手机发来的短信,我有点发楞。
这是什么啊顺手发过来的骚扰短信?现在还在流行这种东西吗?
不过,说不定是认识的人发给我的,不可以置之不理。
因此,我略作思索,然后有点警戒地做出了回复。
只有短短一个字的短信:
『谁?』
也许是同班同学也说不定。我也有几个比较轻浮的朋友。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久就能知道是谁了吧。
当我这样想着,正要把手机放到桌子上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啊,抱歉,我是一蹴。之前的手机已经坏掉了,这是我的新号码,今后请多多关照呢。』
看到这条短信,我忽然想起来了。
在中央公园相遇以后,我发给一蹴的信息。
一蹴他并没有回复那条信息难道在那个时候已经坏掉了吗?
『之前的短信信箱,现在已经不能用了吗?』
很快便收到了他的回复。
『之前的已经停用了,号码和信箱我都换成新的。以后你尽管转些有的没的信息到我的新信箱吧!』
光是这样,也不能知道什么。
我没有再回复他,而是『呼』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把手机再一次放到了桌子上。
一蹴我还是没有完全放弃你。
简直简直就像刚刚相遇时的我一样。
这么一想,我的心又回到了过去。
现在回想起来,已经变成了有点痛苦的回忆然而,我并没有阻止自己的回想。
*
大轮的烟花划破了我们眼前的夜空。
烟花闪耀着各色的光彩,真的非常漂亮。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靠在一起这样就够了。每当我们的视线交合在一起时,我们又像害羞了似的,立刻把头扭向一边。光是这样,我已经觉得非常幸福。
两年前在芦鹿岛举行的烟花大会。
我肩并肩地们站在一蹴狠喜欢的秘密的场所一座有点破旧的教堂的窗边。
当时,就在那里,我们无言地注视着那美丽的焰火。
就是在那时,在我已经可以直接叫一蹴的名字而不感到尴尬的那个时候所发生的、有点令人害羞的回忆。
当一蹴邀我去看烟花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我还任性地缠着忙于演出的母亲,硬叫她帮我穿上了浴衣。(小知识:浴衣=夏季和服YY禁止=____=||)
一蹴,这件浴衣怎么样?
我也明白,如果我只在心里这样默想的话,我的心意是无法传达给一蹴的。
可是,我没有勇气开口问他。
一蹴也没对我的浴衣作出什么评论,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烟花。对此,我有一点不满,同时也有觉得点高兴。
「这里是只属于一蹴的秘密的场所呢。」
「嗯。」
教堂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在这静寂的空间里,大轮的烟花升上天空,然后渐渐消失。
「把这么重要的地方告诉我真的没关系吗?」
「嗯没关系。」
一蹴完全陷入了沉默,是看烟花看得入神了吗不,我的直觉告诉我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并没有望着我,但是,他的耳朵有点发红
这一瞬间,我觉得他有点可爱。
我开始组织语言:
「呃」
「什么?」
「我可以把这间教堂,也当成我喜欢来的地方吗?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啊、嗯没关系」
「太好了。」
我高兴地笑了。那个时候,一蹴第一次瞥了我一眼。
我转过头来,直朝一蹴望去。
他也跟着,凝视着我。
他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
就像害怕会弄伤如此脆弱的他似的,我轻声地嗫嚅道:
「牵我的手,可以吗?」
「为、为什么?」
那一瞬间,一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过,我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因为我喜欢一蹴。」
沉默。
就像邀填补这段空白似的,绚丽的烟花划破夜空,照亮了我们的脸。
「你看」
一蹴一边将视线移开,一边伸出了手。
「咦?」
「我们牵手了吧?」
「嗯」
我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好高兴。」
第一次说这句话,是想把我的想法传达给一蹴
「好高兴」
而第二次,则是在心里细细地体味这种心情。
我暗暗发誓,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开这只手。
*
「咦?」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泪流满面。当我意识到我们那些幸福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我忍不住哭了。
「!」
不行我不想哭出声来,慌忙用手捂住了嘴。
然而即使如此,这股强烈的感情还是向我席卷而来,充满了我的身体。
无法止住呜咽。虽然想停止,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法止住。
因为即使对现在的我来说,一蹴仍然是我不可替代的一部分。不管怎样麻痹自己,我还是无法忽视与他分离的这份痛苦。这种心情化成无穷无尽的呜咽,透过指缝漏了出来。
「一蹴!」
如果要哭的话,到一蹴的怀里去最好。
好想让一蹴紧抱着我,然后温柔地安慰我。
胸口很痛苦痛苦得像快要死掉一样。
这都是我自作自受。我只能心甘情愿地接受惩罚。
然而,要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实在太勉强了。
好想见到他。我想见到一蹴。
「好想见到你啊一蹴!」
谁也没有听到我硬挤出来的这些话语。它们越升越高,就这样消失在冬季的天空里。
Chapter3Fin.<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