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格雷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这么多年,我不敢提到他,甚至不敢想起他,因为只要想起,我就感觉到无比的后悔。”
“后悔?”崔斯特愣了一下。
“我跟他认识好几年,只有那几天我回了比尔吉沃特,可偏偏……就是那几天出了事。”格雷福斯的声音依然在发抖,“我总是想,如果那时候我还在艾欧尼亚会怎样,他是不是就……不会死……我是不是不会去让他做傻事,是不是能看清那个混蛋的阴谋?”
格雷福斯的神情极其灰败,就像他所说的,他正沉浸在深深的痛悔中,崔斯特沉吟了一下,却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你是不是从没祭拜过他?你甚至不敢提起他的名字。”
格雷福斯身子一震,缓缓点头道:“我不敢,我怕他会怪我……不,我自己都在怪罪自己。”
“如果你能够去祭拜一下的话,也许会好很多。”崔斯特道,“就算你的朋友死在烧成灰烬的村庄,你也该立个衣冠冢的,这样子你内心的负担太重了,在他的坟前,告诉他你的歉疚和愧意,他不会计较的。”
格雷福斯出神的听着,似乎从来没想到这个办法,直到崔斯特讲完,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听起来还可以。既然这样的话,崔斯特,如果这次有命回来,你陪我去一趟艾欧尼亚吧。”
“艾欧尼亚?东北边的神秘村庄吗?”崔斯特愣了一下,“你的朋友是艾欧尼亚人?”
“是的,他是个非常杰出的艾欧尼亚人。”格雷福斯又淡淡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水杯:“敬李青。”
李青,也许就是他死去朋友的名字吧,崔斯特这样想着,也举起了手中的杯子:“安眠。”
敲定了回去拜祭的事情以后,格雷福斯的神色明显好了许多,饭后,一群人简单的聊了聊天,便各自入睡,预备明天回到烈阳族村庄会合,只留下一个值夜人在神庙外面看守。
只是,崔斯特却不知道为什么失眠了。
也许是白天听了太多故事,而这些故事也或多或少让人动容,事实上崔斯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应该很疲倦的自己,为什么竟然会无法入睡,可是他在地上翻了几个身之后,发现自己越发清醒了,崔斯特最后决定,到河边去溜达两圈。
祭月神庙的卧室是两间隔间,今夜的值夜人是个女孩子,可崔斯特没记住是谁,看她不在庙堂里,崔斯特暗暗猜测她多半是太累去休息了,不过反正自己也不困,他就决定去河边洗把脸,然后回来接女孩的班,明天再好好嘲笑这个女孩——他觉得多半是凯特琳。
走到河边的时候,崔斯特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弄水声,他一下警觉起来,猫下腰,匍匐的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条河在祭月神庙这边基本算是一段支流的下游,走上不远就是一汪清澈的水潭,声音就是从那边传来的,崔斯特轻手轻脚的走到那里,分开半人高的野草堆望向水潭的时候,他瞬间就惊呆了。
水潭里,有一个女人在洗澡,虽然她背对着他,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只能看到她扎起的俏丽马尾,修长雪白的颈项和圆润小巧的肩膀,可这样的场景已经让他脑袋“嗡”的一声。
而这个女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崔斯特的存在,一边哼着曲,一边转过身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惊呼一声,整个人都缩进了水里。
而崔斯特也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这么美这么动人的一个女孩子,竟然是白天里冷酷无情像个男人一般的薇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