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栾老的谈话没离开当前国内的政治、经济大背景,戚东也谈了一些对金融风暴的看法,香港刚刚回归,就碰上金融风暴的洗劫,国内的态度自然是很明朗的要支持,国际炒家想把香港变成‘提款机’的梦想是不现实的……听到戚东这样的话,栾老也没有说什么,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
“……这次东南亚的金融风暴影响怕不会小的,此后两年又是经济低糜时期,不过国内的金融市场相对来说还比较稳定,受波及的肯定的,但愿不会太严重吧,这方面你怎么看?”栾老道。
戚东正色道:“……只怕不乐观,这场金融风暴波及甚广,各国政府会对自身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问题会给予高度的关注,我们国内的金融体系主要构成部分是国有商业银行,它们是筹措、融通、配置社会资金的主渠道之一,一直以来为经济发展提供了相当有力的支持,但是在95年《银行法》出台之前国有银行都是以专业银行模式运作的,信贷业务就不可避免的具有浓厚的政策色彩,受九十年代初期经济过热的影响,又恰逢处于经济转轨时期,那么在控制贷款方面就缺少了有效的内部机制和良好的外部环境,其结果必然会产生相当规模的不良贷款,93年之前银行方面未提取过呆帐准备金,也没有核销过呆坏帐的损失有多少,如此一来不良贷款加剧积累,金融风险也渐次孕育,这无疑是现行经济运行下的一个重大隐患,不及时解决的话,是要危及金融秩序和社会安定的。”
栾老这次大力点了点头,脸上神情露出一丝凝重,“中央有关相门也就这个问题在开展讨论啊,倒是想不到小戚你对金融体系的认识会这么深,那么依你看,这个问题会如何去解决呢?”事实上栾老知道,办法还没有想出来,有关人士的确在这方面发出了呼声,也因为东南亚金风暴的影响,上层建筑的目光正聚焦这方面,这一次他回京也是要为这方面问题去头痛的,这时候听戚东有见解,倒是想听听这个年轻人的想法,必竟人家一篇论文一针见血的预见了97东南亚风暴,不得了啊!
栾庆华最喜欢看到戚东这时候肃容睿智的成熟男人表现,也不晓得他脑子里装着什么,好象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谈什么都头头是道,甚至把老父亲的‘兴趣’都能勾起来,试想,父亲几曾何时会与一个20来岁的毛头小子坐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来着?栾兵更傻着眼坐在那里听着。
他窜过来一口饭还没吃上呢,就被戚东的一番论调给听怔住了,唉,我当年真应该好好学习呀!
戚东谦逊的一笑,“这些国家大事哪轮得到我去操心啊?您老说的好,相对来说,我们国内的经济环境还是相当稳定的,也因为这个因素的存在大大的遏制了金融风暴的蔓延,更为亚洲乃至世界经济的再次复苏奠定了基础、创造了契机;由此可以预见,中国经济将在未来的世界经济发展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中国在看世界,世界同样在关注中国;这次金融风暴引发的一些问题中央已经在关注了,我估计明年或最迟后年,国家会成立专门的资产管理公司来解决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
在99年4月,经国务院批准,中国信达资产管理公司组建成立,注册资本100亿人民币,这一年,东方、华融、长城;共四大成立,分别对国有银行‘工农中建’的不良资产进行清理!但是在97年末的时候,这四家还找不见影儿呢,后来的组建成立也是借鉴了国际经验的。
“好……说的好啊,年轻人有这样的认知不得了啊,我老头子不服老是不行了,这天下以后是你们年轻人的喽……我党高级干部中一直不缺乏政治素养高的同志们,但是懂经济的不多啊!你所说的这个资产管理公司西方国家好象就有类似的机构嘛,公司具体的职能是怎么个运作法?”
就连一向对‘经济’不感冒的栾庆华也来了好大兴趣,美眸望着‘准女婿’都流露出期待神色。
栾兵无息无声给爷爷和戚东递了烟,老爷子心情好,笑着接受了孙子‘孝敬’给他的烟。
“顾名思义,资金管理公司当然是对资金资产进行运作了,在国内背景下,资金管理公司的成立组建主要针对的是国有银行的不良资产,从‘工农中建’四大行剥来出来的不良资产负责收购、管理、处置;具体业务方面包含的应该更广泛,比如债权转股权,对股权资产进行管理、投资和处置,破产管理、对外投资、买卖有价证券、发行金融证券、同业拆借、向其它金融机构进行商业性融资、对企业阶段性持股等等,简单的说,资产管理公司算一个托管机构吧,它的运作原则是变现,它本身不是一个利主体,它是以消灭自已为目标的,就是借助外力,或招标或拍卖等方式引来国外投资者,因为国内不良资产处置市场对有实力的国际投资商是具备极大的吸引力,这样的话国内金融市场中的不良资产清理起来会加快脚步,同时也就降低了我们国内要承担的金融风险……”
栾兵听的是云里雾里,完全找不见东南西北的感觉,栾庆华也差不多,倒是栾老在频频颌首。
“那么,这个资产管理公司的股东又是国家银行吧?是不是涉及一个将来谁为它买单的问题?”栾老一针见血的点中了命根子问题,不愧是曾经风云上层建筑的‘红老’啊,果然很厉害呢!
戚东苦笑了一下,“您老尽难为我,谁能为它买起单?就我估计现在国内金融机构中存在的不良资产应该会超过2万亿以上,我也不晓得谁能为它买起这个单,它最初成立组建,我想会是国家财政部来注资吧,公资运作中会存在一个再贷款的问题,那就要找中央银行了,随着清理工作的深入,再贷款的额度迟一天也要突破万亿的,因为资产公司扔出的是真金白银,回收率又极低,央行不给它贷款,谁来补这个窟窿?也许为它买单的那一位还是‘央行’,不过这些头痛的问题十年后再考虑也不迟,只是解决眼前的问题也不是几年内能搞定的,有一点可以肯定,在这个过程中,中国的经济必然要崛起,内需市场一但扩大,整个社会经济也会受到全面的剌激,未来是黄金的十年!”
栾老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拍了拍戚东的肩头,此时他的心绪极不平静,今天中午这顿饭吃得值啊,有一些一直在思索的问题似也看清了方向,突然动了的‘南华之行’居然会有此意外的收获。
“戚东,把你今天所说的这些整理成一份文件出来……庆华啊,你替爸爸盯着他写,然后迟快给我传真到京城来,有些存在的隐患必须及早拿出解决的办法来,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啊!”
……
重新倒上酒,栾老没在问其它的,似思索什么,也聊了一些家常事,戚东大体把自已家庭的情况也说了说,算是给栾老留个‘印象’吧,栾庆华更含着笑望着戚东,当然,挟菜给他自不吝啬。
她无疑也是在父亲面前表明自已的态度,‘我相当喜欢这个小子’,栾老心下自然明白女儿的脾性,她给谁挟过菜啊?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了吧?栾兵舔着嘴唇,眼巴巴的看,不过没给他挟。
手机响起时,栾庆华笑了笑,从自已小夹包里取出摩托罗拉款的手机接听,嗯嗯了几声,脸色就变的有些严肃了,栾老目光很精道,只瞟了一眼就知道有什么事发生了,直到栾庆华收线他才问。
“好象是韵秋那丫头打来的?怎么着?又给她婆家人欺负了?”栾老的脸色也在变化。
戚东只是坐着那里吃他的饭,不关他的事,他也穴不上嘴,栾兵更不会过问大人的事了。
栾庆华微微点了点头,“爸,韵秋她婆家有点过份了,仗着和老贾家有些亲戚关系,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韵秋现在孤伶伶母女俩过日子,也算相依为命,婆家人为了争夺她丈夫留下的那份遗产,现在居然给了韵秋两条路让她选,一是把孩子的抚养权给婆家,一是要拿回那份遗产,我看他们是想要韵秋丈夫留下的那家公司,拿小孩来说事不过是个借口罢了,他们知道韵秋不会放弃孩子的。”
栾老沉了浓眉,“当年我就不乐意韵秋嫁过去,但有些话我又不能说,她那个丈夫浮猾的很,你看看,一天坐着飞机去美丽国、去日本啊、去加拿大啊,去柏林啊,飞来飞去掉太平洋了吧?哼!”
栾兵听的噗一声笑了出来,吓的又赶紧把嘴掩上,头垂低了不敢看爷爷和二姑,事实上两个人都在瞪他了,戚东那心也是怦怦的跳啊,还好自已没笑出来,不然可尴尬了,这个韵秋是谁啊?
“爸,过去的那些就不说了,当年也是韵秋她母非要这么做,韵秋不想逆了母亲心意吧。”
栾老端着酒杯朝戚东比划了一下,把剩下的酒全喝了,“老贾家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安中省这边他们也要探过来?庆华,就韵秋这个事,站在法律的角度上看她婆婆家也占不住理吧?韵秋是未亡人,是继承丈夫遗产的第一人选,同样也是抚养孩子的第一人选,我不管她婆家和谁是亲戚,谁要欺负韵秋,你别和他们客气,小屁娃子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回头你替爸爸去看看韵秋……”
栾老与韵秋父亲是同辈人,只是其父去的早,她们孤母女多受栾老的照应,两家关系很不一般。
服务员又上了两道特色菜,话题一转,栾庆华就问戚东,“东东,说到这我还得问问你,我这个妹子韵秋手里有其夫留下来的一家公司,规模吧也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她肯定是操持不了,因为她是行政在编身份,前几天她和我说想转出手里对公司的控股权,你那个媗姐有没有兴趣呢?”
当下栾庆华把韵秋这家公司的底子交待了一下,公司名为‘华实通讯’,做通讯器材产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