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谷秋和梁燕先后进去连部办公室。谷秋坦然自若,神色平静,梁燕满脸委屈,粉脸上还挂着泪痕,梨花带雨我爱犹怜,但情绪稳定。指导员陈维嘉示意两人坐下。
徐连长沉声道:“谷秋,你厉害呀,报到的第一天闹腾的全连鸡飞狗跳。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他还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不想当兵?”
“不想。”
“啊?”徐连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想当兵你来部队干什么,玩?亏你说得出口。”
“这事以后再说,先谈谈眼前事,”指导员转入正题,“梁燕,你来连队两个月,工作认真,作风良好,有目共睹啊。但今天你堵在一班门口,非要让谷秋道歉,我跟连长想知道原因,是误会大家说开就好了,如果谷秋严重违反部队纪律,必须严肃处理。”
“你让他自己说。”梁燕一瞥谷秋,挺委屈的。
指导员笑道:“都要说,但你是老兵,你先说。”
“他故意跟我捣乱,翻看卫生室医疗记录,盯着我给前来看病的同志配药,”梁燕委曲地又想掉泪,“一排三班王成山同志最近胸部有些舒服,今天也来抓药,本来王成山拿着药走了,谷秋……他追出去硬把王成山拽回来,然后装模作样给王成山诊脉,还不经过同意粗鲁地从我脖子上取走听诊器,他自己戴上给王成山听诊。最气人的是他把我原来配的药丢了,莫名其妙的另配药,吓得王成山没拿药就逃走了。”
“他没胆大妄为对你动手动脚?”徐连长问。
“动手动脚?”梁燕一怔,惊讶道:“你们想哪儿去了,我没说有这种事。”
徐连长和指导员心里踏实了,只要谷秋没犯作风问题一切都好说。“你继续说。”指导员说。
“他说我是庸医,我……”梁燕掉泪了,“当时很好几个来看病的同志,肯定都笑话我,我以后怎么工作,我要他向我道歉,在全连公开道歉。”
两位连领导哭笑不得,闹了半天像小孩过家家似的。
“梁燕,根据你的说法,谷秋除了把王成山追回来,并亲自给王成山看病,即没对你动手动脚,也没作风问题,只说了两个字——庸医,除此外再没出格行为对吗?”
“是的。”
指导员望着谷秋:“根据连部了解,你去卫生室检查,然后一直在卫生室留恋不去,最后追回王成山还给人家看病,又当着众人面说梁燕是庸医。现在,我们想听你的解释。”
谷秋去卫生室他并非为检查身体。他抱着体验军旅生活的心态到连队参加训练,连队卫生室当然他要了解。所以有种种不为他人理解的怪异行为,在他而言都是正常行为。王成山并不是胸部不舒服那么简单,所以他追回来亲自检查,诊断结果印证了他的判断。庸医,是他对梁燕的评价,倒不是侮辱梁燕,但瞧不起是肯定的。
“谷秋,既然你不想解释,也就是说认可了梁燕的说辞,”指导员神色一正,“打扰卫生室工作在前,自以为是给王成山乱看病配药在后,你应该向梁燕道歉。”
谷秋无动于衷,懒得解释。
“谷秋,你这态度要不得,”徐连长提醒,“如果你拒绝道歉,我关你禁闭。”
“好。”
“你……”徐连长气得直拍桌子,“来人,送谷秋去禁闭室,让他好好反省。”
“是。”
谷秋被通讯员带走了,他乐意关禁闭,体验军旅生活嘛,何乐而不为呢。以前,蒋林峰总是说要关他禁闭,从来没采取过行动,关禁闭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现在,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不会向梁燕道歉的,不屑道歉,或者说梁燕不够资格接受他的道歉。
“梁燕,你先回去,连部严肃批评谷秋,绝不姑息。”指导员说。
“是。”
梁燕走后,徐连长和指导员半晌无语,面对谷秋他们大有黔驴技穷的感觉,一来谷秋背景复杂,二来谷秋惜字如金,宁折不弯,又好像一只刺猬无处下抓。他们直觉因谷秋到来,而带来的麻烦才刚刚开始,往后更热闹。<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