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针绣完,这幅从在三淮时便绣到现在的牡丹全图,总算绣完了。仔细看了看,虽说不甚满意,但好歹是她亲自完成的第一幅绣品。
“来,初夏,你抻着另一端,我看看抻起来看怎么样。”容菀汐道。
初夏帮容菀汐抻着另一端,容菀汐自己抻着这一端,全图看来,还是可以的。不似每一朵花仔细去看之时的那般瑕疵多多。
“小姐绣得多好看哪,我们去装裱店里裱一下吧?”初夏道。
“好不好看倒是其次……罢了,裱起来,送给宸王吧。”
好不好看是其次,重要的是,这是她亲自完成的第一幅绣作。反正放着也是可惜,不如送给宸王吧。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要感谢他一下。
此时问柳斋里,一定不太平吧……
问柳斋里,卢采曦跪在地上低声啜泣着。宸王靠着椅子,手捏着自己的额头,一看就是颇为头疼的样子。
卢采曦见宸王有些不耐烦了,虽说有所收敛,降低了哭泣的声音,但却仍旧没有停止。继续道:“若是妾身真有哪里做得让殿下不满意,恳请殿下说出来,妾身也好知道该怎样去改。可是殿下明明和妾身好好儿的,没对妾身有什么不满意之处,怎么就忽的降低了妾身的位份呢……”
“妾身不在意这位份,只是妾身想要一个明白,不想要这样糊里糊涂不明不白的。求殿下给妾身一个明白……妾身到底是错在哪儿了,还是得罪了谁,谁和殿下说了什么,使得殿下不得不贬了妾身的位份……”
宸王揉着额头,沉声道:“贬了你,自然有本王的道理。难道靳嬷嬷和你说得不够清楚么?本王不认为靳嬷嬷是一个连传话都传不明白的人。”
“殿下说妾身骄纵了,可是妾身哪里骄纵了呢?每日里就只是在香来院里待着而已,偶有几次出去,也都不是出去张扬的。不过是去给薄姐姐送了一盒点心,听了王妃娘娘的传唤,去昭德院一趟而已。妾身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若有哪件事情做得不妥当,还望殿下能直接指点出来……”
宸王已经头痛至极略,身边儿有这样的蠢女人,真是一件痛苦的事儿。这事儿如果发生在菀汐和馨兰身上,她们准保不会这样闹。但是发生在采曦身上,其实他早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出儿。
和她解释什么呢?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她若并非骄纵得找不着北,若非不是打心底里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怎么可能过来和他闹这一场儿?
但是说也说不明白,只是白费口舌。
对蠢女人,他向来没什么耐心。
因而只是一摆手,沉声道:“你若不满意,可以。现在直接离开宸王府,去找对你公平的人,不要在本王面前吵闹。若是不想离开,现在乖乖回你的香来院去。以后日子还长,若是你一直安分守己,本王瞧着你可以了,自然给你复位。”
卢采曦的哭声凝固住了,怔怔地看着宸王。但宸王却只是揉着额头,并没看她。
她知道,宸王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已经是最后的言语了。如果她再吵闹下去,非但不会得到什么心软的补偿,反而还会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直接被逐出王府去。
卢采曦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看着看着,便又不敢再看下去了……只能垂着头,低头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也不敢在这里逗留太久,因为宸王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她彻底平复。或许正在她平复的过程中,他就已经恼了。他会觉得她不满、会觉得她在酝酿情绪、还要再闹呢。所以……会直接大手一挥,下了命令——你出府去吧……
有这个可能吧?
她真的觉得,有。
可笑的是为什么到现在,她才觉得有这个可能呢……为什么在刚才来找他的时候,她就没想到呢。
重要的是,不是有人在他耳边吹风儿,而是他心底里已经厌倦了她。
不然,他岂是那种能被人轻易怂恿的男人呢……
她是太糊涂了……太糊涂了……
太相信他了。
觉得他对她是没什么不满的,都是别人怂恿所致;觉得他对她还是喜欢的,所以只要她哭一场儿、闹一场儿,他就会心软了……
可是,此时的他,待她已心如玄铁。和那个在纱帐里温柔软语的人,和那个平日里对她百般夸赞的人,完全不同。
这……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还是,他一直就是这个人,而只是她没有看清楚呢……
卢采曦缓缓起身,垂首施礼道:“妾身知错了,以后一定努力改正,希望殿下能给妾身一个机会,不要逐妾身出府。”
宸王摆摆手,总算抬眼看了她一眼:“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