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北凝在宸王府和容菀汐闲聊了一会儿,但因为对风北怡的算计,两人心里都有些不舒坦。气氛说不出的尴尬,怎么调节也调节不好,所以便不多留,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宸王回来的时候,见容菀汐正坐在小书房里平静地看书。屋子里一个人儿也没有。看到她如此安静的样子,这颗原本有些混乱的心,瞬间便安静下来。
缓步上前去,笑道:“看得什么书?”
“《张子战术》。”
“哦?你要做女诸葛啊?”宸王笑道,“对了,太学里头有全套的《张子战术》原稿,可是张子的笔迹,回头儿我给你借来。”
“是不是原稿有什么关系?只要看着舒服就行了呗。我看这手抄本就很不错。纸张色白、字迹清晰……”说到原稿,容菀汐不免又想起了风北怡来。
怡儿对姬侍郎的这份儿心,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但以姬侍郎对怡儿的态度,就算怡儿不和亲去雷国,最终也未必会得到姬侍郎的心,还是会落得个心伤收场。
怡儿的命,可真够苦的。
但仔细算起来,是要怪她的出身,但又不能全然怪她的出身。
宸王知道容菀汐是想到了怡儿的事儿,便也不再说什么。对于这件事情,事过既忘是最好的。纵然谁也无法真正做到事过既忘,但自此之后不提起,总要比天天挂在嘴边儿念叨着要好得多。
……
未央宫里,风北怡坐在御花园的一处凉亭里,吹着冷风,看着这花园里凋谢的花草……
它们也是生活在这未央宫里的啊,可秋风一来,说死就死了。
所以啊,并非是所有生活在未央宫里的,除了奴才之外,就都是高贵的。在这未央宫里头,几乎人人都是命如草芥。只是有的草,背靠着大树,不容易被风吹倒罢了。
她呢,没有大树可以依靠……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到未央宫里来。只是马车停到了北宫门,她就进来了。但是却又不想回自己的宫里去,走到这御花园里,便停了下来。
如今,冷风把脸上的泪和眼中的湿润都吹干了,她才忽然想到,她不应该回到这里来,她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去做呢。
缓缓起身,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看了这满目枯萎的花草一眼,决然地又向北宫门走去。
到了集市上,找了间上好的客栈,要了间上方。让小二备好了笔墨纸砚,在圆桌上写了一封信。
“劳烦大人到‘萍缘客栈’,三楼天字一号一聚,有要事相商。”风北怡写完了这一句,便将书信叠好了。
她特意改变了一下字迹,将这些字写得有些歪扭,不像她原本的字。不然万一姬侍郎认出了她的字……根本不会过来吧?
问小二要来了一个信封,将这一封简短的小信装在里面,递给了小二:“小二,你去工部衙门,让门口儿的小吏将这封信递给姬侍郎。”
“喏,这是给你的打赏,这是让你用作打点的。”风北怡将两个银元宝递给了小二。
小二见了这么大的打赏,兴冲冲地接了。连问仔细的心思都没有,拿着书信就要往外跑。
风北怡叫住了他,道:“记着,信给了门口儿衙役便回来,不要让姬大人看到了你。而且记着,即便姬大人来了,你也千万不能告诉他,给他这封信的人是谁。就只管引着他到楼上就是了。事情办成了,离开之时,我另有打赏。”
“是。”小二应了一声儿,痛快地去办了。
房门关闭,风北怡看着紧闭的房门,怔怔地出了会儿神。
不知道这封信是谁给的,他应该会来的。
只要他开门进了屋儿,他就跑不了。她,就这么脱了衣服,在屋子里等着他。
等他来了,不管他怎么叫开门,她都不能开口。不然他一旦听到了是她在屋子里,定然是不敢进来的。与一个女子同处一室,这对姬玉麟这样耿直刚正的人来说,是大忌。
等他看到了她的身子,她就只管慌慌张张地说,“刚刚喝茶的时候弄脏了衣服,正要脱下来在小炉子上烘一烘呢,不想大人这么快就来了。”
纵然姬侍郎意识到了她的算计,却也不一定会明着说出来。更何况,就算明着说出来,又有何妨呢?现在她要的,已经不是他的心了,而是,她要让他救命。所以只要他真的看了她的身子,逃脱不得,他就必须要向父皇去求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