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笑道:“我家中有一个兄长,生了重病,想请她前去医治。”
那妇人摇摇头道:“我在这山里住了十余年,从未听说找个人,姑娘只怕是找错了地方吧!”
什么?
黛玉跟紫鹃闻言不禁互视一眼,紫鹃因问方才答话的小厮道:“咱们莫不是走错了?”
小厮摇摇头道:“这不可能!我们一路都是按照姐姐说的路线走的,出了城,一直往西,该是这边没错。”
紫鹃听罢,又看了看黛玉。
黛玉瞥了身畔妇人一眼,心中已有了主意。遂开口盈盈笑道:“姐姐,你家在何处?你脚伤了,我先送你回去罢!”
紫鹃急道:“姑娘……”
黛玉摆手道:“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虽眼下我们事情紧急,但却不可不管他人安危。我们先送这位姐姐回家,再去寻纪无涯吧!”
紫鹃素知黛玉性格,听罢遂不再做声,于是便搀着妇人上了轿。
一时间小小的轿内便坐了三个人,妇人坐定,因问道:“姑娘的兄长生的是何病?”
“他……”一路行来,黛玉本已努力迫使自己不想宝玉此刻险境,如今被妇人一问,一时间又是担忧又是心痛:“他生了很严重的病,需得找到‘鬼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不然……”
妇人了然地看了黛玉一眼,笑道:“瞧姑娘如此焦急,只怕那人是姑娘的心上人吧!”
黛玉一时大羞:“姐姐说笑了。”
紫鹃见妇人自始至终连个“谢”字都未讲,还有空跟黛玉说笑,一肚子火气,只是碍于黛玉,并未发作,却也不愿穴嘴,只掀开帘子看外头风景。
耳中只听妇人又道:“我奉劝姑娘,还是莫要心动。要知道,女子不如男子,一旦动了心,便是一生一世了。可是,那个人,却未必当得起。”
黛玉听她这几句话,似是隐含了无尽的感慨,不禁微觉诧异,暗忖此人似乎并非只是一个简单的村妇,只怕甚有来历。脸上却是不露声色,淡淡地道:“此话何解?”
妇人悠悠地道:“世间男子,莫不薄情寡性。或偶尔遇见一个真心的,他也必定会为了所谓的父母之命,传宗接代之责,娶了你,又接着娶小妾过门。在女子,夫君便如天,可在男子,妻子不过如衣服罢了。倘或一个不中意,那便换了,也无人说什么。”
黛玉一时听得出了神,她虽博览群书,天纵奇才,且向来见识超凡,不入俗流,却也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从来女孩子能看的书,除了四书五经,便是《列女传》、《女诫》之类,先前偶从宝玉那里看见一本《会真记》,亦是瞒着旁人偷偷看完。何曾想过这个问题?
正想着,忽妇人笑道:“我家到了。”
说毕,便一掀帘子下轿。
透过轿帘的缝隙,黛玉只见一个女子从屋内奔出,笑道:“师父,你回来啦?”
午后的光线,打在那个女孩的侧脸上,美丽得几乎不真实。
那人着一身火红的衣裙,水蛇腰,削肩膀儿,双目似嗔似羞,一笑间天地都黯然失色。
顾盼神飞的一张脸,却又是那般熟悉。
“晴雯……”黛玉低低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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