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苦着脸跟在春兰身后,心里难过道:还没上岗就是三十大板打下来,眼见着绣房的工作机会要丢了,唉,自己明明知道宫里很危险,自己却被这几个月的悠闲生活迷住了眼,没有提高警惕,遭报应也是活该。这次怕是阿紫她做的吧……那自己要恨她吗?要不要报复呢?好像自己到现在还恨不起来……她苦笑一声,眼看春兰已走的远了,赶忙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春兰姐姐,我还有机会进绣房吗?”轻轻问道。
“这次肯定没有机会了。你虽然明显是被人害的,但你那帕子毁了,可惜了那好新鲜的花样。”春兰摇着头道。
轻轻也没有问:既然都知道自己是受害者,为什么自己还是要挨打,哪怕少打几板子也是好的?其实自己也是能理解的,如果自己负责的是一件吉服,比如说,皇帝参加大典是要用,完成后上交时才发现被毁了,误了大典,不仅自己会被罚,整个绣房的人都是要被罚的,那样说不定三十板子还是轻的!
轻轻跟在春兰身后转过了几道院子,来到一个院门前。院门两旁站着两位膀大腰圆的太监。轻轻抬眼一看,一个大匾额上书:刑律堂。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叫的可真凄惨啊,她心里感叹道。
“这位公公,奴婢绣房宫女春兰奉绣房管事春姑姑的命令,领新宫女轻轻来领三十板子,请通禀。”春兰像两位太监行礼道。
“进来吧。”站在右边的太监看了轻轻一眼,带头进了院子,把两人领到一个红袍太监面前。
春兰像那位太监一一说明了罚的人是谁;领罚的人是谁;为什么领罚等情况,就被带到一条刑凳边,两旁各立着一个手执大板的太监。轻轻看到那刑凳上暗红色的血迹,一时胆战心惊。
“快趴好。”一个拿大板的太监催促道。
轻轻小心翼翼地趴在板凳上,两只手紧紧抱住凳子,咬着牙闭上眼。
“打!”一个太监高声道。
板子一下一下落下来,开始她还有心神数着,可眼泪刷得一下就糊了满脸:可真疼啊。阿紫,我恨你!你个丫头小小年纪就这么心思歹毒!我的妈妈啊,怎么这么疼呢?
“小丫头,叫出来好受点。”一个声音在旁边说道。轻轻模糊地觉得可能是春兰。叫出来会好受点?此时她早已没有心思多想,张嘴大叫一声,好像真没那么疼了?于是她再顾不得什么面子,惊天泣地般地惨叫起来。仿佛在叫声中,她狠狠地诅咒了这万恶的旧社会!这万恶之首的皇宫!还有被这皇宫沾染了的万恶的人心!渐渐的,她叫声低了下去。意识也模糊起来。
“轻轻轻轻,你怎么样了?别吓我呀。”一个女声焦急地喊着。是谁在摇我胳膊,不知道很疼吗?对了,我怎么会这么疼?哦,想起来了,原来我刚挨了三十板子呐。轻轻缓缓地睁开眼,看到云儿抹着泪蹲在自己身边,云儿和月儿满脸焦急地围在她身边,还有秦六和程海两个小孩子。再又看到阿紫远远地在一边,一脸害怕的样子,想上前又不敢。她定定地看着阿紫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来看你……”阿紫小声道。
“你觉得我这样好看吗?”
阿紫“哇”的一声哭出来,道:“我……”
“哭什么,我还没死呢。”轻轻不再看她,转眼对着其他人道:“你们怎么来了,还把小六子他俩领来了,不知道小孩子不能见血吗?”
“轻轻姐姐,我们来背你回去。”秦六哽咽地道。
“你小孩子背的动吗?还是搀着我走吧。”
“我力气大着呢,轻轻姐姐,你让我背你吧……”秦六着急地道。
“是呀,轻轻姐,他背的动的。”程海也在一旁说道。“小六,你过来蹲好。”他不再理会轻轻说什么,动手和云儿一起把她搀到秦六的背上。一行人慢慢地回去了,而阿紫也是后面远远地跟着。
回到寝室后,轻轻正想要说点什么,却忽然陷入沉睡。她梦见自己漂浮在一个湖水上,四周绿树群山环绕,阳光温暖迷人。她沉醉其中,记忆一片空白,茫然不知岁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能梦中醒过来。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很是麻木,有点酸酸的。
她慢慢坐了起来:怕是在夜里,房门紧闭着,地上一盆炭火散发出微红的亮光。
“啊,轻轻,你终于醒了!”一个声音惊喜地道。是月儿。
“月儿啊,我睡了很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