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魏强笑了笑,道:“大家都说了这么多,我就不说了!青云同志有些年轻了,但是毕竟就职的时间还短嘛!此时下结论是否过早?”
秦卫国哂然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可以盖棺定论?等到了可以下结论的时候了再做决策是不是晚了呢?”
褚魏强脸上神色一僵,不自然的打了一个哈哈闭上的嘴巴,脸色明显有些阴翳。秦卫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嘭!”一声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震震有声,在座的人都被他的这个举动震得心猛跳一下,都情不自禁的坐直了身子。
“说几件事情,第一件事情说组织部的事情,当初张青云免去两个区委书记的时候没有按照组织程序,这件事情我是知道的,也是要求过要严肃处理的。
但是这件事情过了,淮阳市在组织人事方面做了一系列的规划,其中包括对区县主要班子的职能考核,党校的教育培训,尝试着改变传统的干部任用模式。这些事情是好事还是坏事?既然是好事,省委组织部收到的举报内容又是什么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第二件事,说经济的问题,淮阳规划的3万亩高山蔬菜项目,为什么在农业厅一卡就是3个多月解决不了?没有解决为什么还没有反馈了呢?这究竟是谁在不作为?是淮阳党委政府还是农业厅?……”秦卫国朗声道。
他越说调门越高,倒不是替张青云鸣不平,他只是觉得今天常委会上这群人叽叽喳喳说的话全偏离主题,与其说这帮人是看张青云不顺眼,还不如说他们是想要造反,要教自己怎样提拔干部呢。
这在秦卫国执政华东后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看来最近这段时间某些人作为太大了,自己当好好先生别人还当自己是病猫了。既然如此,那就得发发威,让人涨涨记性。
他说完最后一句话,把桌上的笔记本拿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朝桌面上一扣,道:“马部长,吴副省长,怎么?这两个问题你们不知道吗?是不知道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省委书记一怒冲天,屋子里面落针可闻,这可是省委常委会的会场,这样级别的会议,省委书记如此发飙的几率可以说是极其罕见的。在座的都是高级干部,人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哪个书记在非必要的时候会用这样严厉的语气的说话?
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别人面子挂不住不算,一旦弄得班子中产生了意见,省委可不比市委县委,一个省可是数千万人口,如果一个省出了什么问题,那就是一方的天下不稳,这在共和国那是不得了的事情,哪个书记冒这样大的风险?
但是今天秦卫国就是发飙了,而且言辞毫不客气,这意味着什么?在座的都是豪杰一方的人物,当然明白其内涵。今天的群起发言可能攻错了方向,一把火烧到了秦书记头上了。
不然断然不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场面,一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神色都不自然起来,尤其是挑事的马学望和吴晓明两人,脸涨得通红,一双手不知道放在那里才合适,神态尴尬到了极点。
“同志们啦,我一直在强调团结,我们要团结起来一起来服务党,服务人民。可是有些人呢?当然,我不是指在座的人,在座的都是我华东最高层的领导,大家的觉悟是不可能有问题的。
但是你们没有问题,并不意味着下面没有问题,我们遇到了问题要善于从自身找原因。对有问题的干部,我们要尝试着去了解他,帮助他,教育他,而不是动辄就一棍子打死。这样的态度是科学的态度吗?”秦卫国又道,他说这段话的时候语气渐渐的缓和,先前的气氛消失不见。
作为省委书记,他自然有一套控制情绪的本事,收放自如方面完全是没有问题的。敲一棍而后抚摸一下的手段更是运用得炉火纯青,现在看他那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哪里又能看得出他刚刚是拍过桌子的人?
常委会散去,整个华东最有权力的一群人陆续从常委楼出来,楼外面早就停了各种领导专用车,大家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陆续的钻进自己的座驾,很快各自就各奔东西了……
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但是今天却有些不平常,今天常委会的风声一旦传出去,淮阳和张青云必将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省委书记为担保他拍过桌子,这个噱头就足够震动华东官场了。
消息传播得很快,交通厅厅长孟晓去省政府办事的时候就感觉气氛异常,他不小心着了张青云的套,心中恼火得很,经历了开始的恐慌和六神无主后,迅速便是恼羞成怒。
张青云欺人太甚,仗着他的级别比孟晓高一级就想以势压人,这让平时被人抬惯了花花轿子的孟晓哪里能轻易就咽下这口气?
他拿着张青云转交给他的报告,仔细斟酌,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恶人先告状,先把这事捅到省政府分管领导这边,一来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二来也让多几个人来看看张青云的嚣张。
一个外来的干部,本来在陵水就是不招待见的,竟然还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玩起阴的来了,孟晓判断,这事如果捅到了省政府分管领导那里,别人绝对不会容下张青云。
孟晓想到做到,马上就安排车直奔省政府大楼,进门的时候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一直上到8楼分管交通、农业的赵海民副省长的办公室门口。他是赵海民手下最受器重的大将,所以相处一直很随和,敲了敲门,里面有了应答他就推门进去了。
进门的时候他见赵海民似乎有什么心思,一个人坐在茶几旁边抽烟,屋子里面云雾缭绕。孟晓皱皱眉头,身子顿了一下才坐在赵海民的前面道:“赵省,怎么?有什么心思吗?”
赵海民摇摇头,从桌上烟盒拿出一支烟递过来道:“抽一根,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晚上如果要安排活动就免了吧,今天不行,我儿子从美国回来了。”
“哦,是吗?是小帅吧,哎呦!那改天我得去您家里看看他,这孩子我还是高中时候见过的,这么多年了,一晃在国外留学都快结束了吧?”孟晓小意的道。
赵海民哈哈一笑,脸上泛起慈祥的笑容,道:“那个事情再说,今天你有事说事,没事我要提前下班了!”
“哎,我还真有事,我给你看样东西!”孟晓道,他边说边给赵海民递过张青云的那份文件,赵海民有些疑惑的接在手中,只看标题,脸上的肌肉就抽了抽,迅速的翻开内页。
“赵省长,不是我发牢骚,张副省长这种做法就是欺人太甚,他这是啥意思?这分明就是拿着扯虎皮拉大旗嘛!我的乖乖,十几个工程就这样压下来,他当省交通厅是他淮阳市分管的吗?
我不答应他,他挑拨离间的手段早就留下来了,你说这是什么龌龊心思?我不相信这样的文件会真是书记签的字,再说,这么大的事情我也做不了主,所以赵省,这事你一定要主持公道……”
孟晓道,他越说越气愤,越说越是咬牙切齿,对张青云他似乎是恨到了骨子里面。他手上的这份文件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不狠心拉赵海民下水,难不成自己还真低声下气的去找张青云商量不成?
“乱弹琴!”赵海民啪一声将文件摔在桌子上,一双眼睛要喷出火来,刚才还满脸的慈祥,此时已经是黑脸雷公,一场暴风骤雨就写在他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