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从跟书房相连的那间小房间里传出慈和的回应:“在呢……是珞微啊?有事吗?”
话音刚落,司徒雷成拿着一把放大镜从里头出来。他一边摘下眼镜,一边有些纳闷地问:“你不是和那死丫头回娘家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神情平和,外带一丝倦怠。
柳珞微顾不得解释什么,她指着又蹲回去拣碎片的哑嫂问:“爸爸,是你让她这么做的?”
司徒雷成斜倪了哑嫂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这是让她长记性,省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置若罔闻。”
太没有人道了,这跟旧社会的财主坏人有什么两样?
对司徒雷成仅存的一点好感,在转眼间风化。
“爸爸,哑嫂犯了天条了吗?”柳珞微毫不客气,不假辞色。
司徒雷成一愣,笑意顿时布满了丰盈的脸颊上,他走过来拍了拍柳珞微的肩头:“傻孩子,你说什么呢,我一个凡夫俗子能代表天吗?”
“既然不能代表天,”柳珞微倒退了几步,冷冷地说:“那哑嫂既便做错什么也罪不至此吧?”
“唉,珞微你误会爸爸了,来,”司徒雷成坐到书桌后面的椅上,指着沙发说:“坐下说。”
不!
“我一再告诫家里这些人,不准随便进入我的书房,”司徒雷成眯着眼,玩弄着那只卧牛烟灰缸,“别人都听进去了,就哑嫂不当回事,三番五次地进来出去的。今天,不仅进来了,而且还打碎了我珍藏的宋代官窑瓷瓶。这只瓷瓶是我花了多年的心血多少钱才掏换来的,你说,我是该急呢,还是不急?”
对爱好珍玩的人来说,出现这样的情况当然焦急、心疼。柳珞微有些释然,将哑嫂扶起,找了个借口:“对不起爸爸,是我让哑嫂来还书的,哑嫂也不是故意打碎瓷瓶的。爸爸,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该让哑嫂来书房的。”
司徒雷成似乎也释然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今天错怪哑嫂了。”说到这,他吩咐刘嫂:“告诉老靳,让他去请焦医生过来替哑嫂看看。”
柳珞微把哑嫂带回自已的房间后,替她清理了伤口,上了药水,说:“哑嫂,以后别再去书房了。你去干吗呀,难道非去不可吗?”
哑嫂刻板的脸上浮起一层感激,用带伤的手翻飞着手势,表示她心内的谢意。
“哑嫂,你去休息,今天不要到我这儿来了,再个,手不要沾到水,小心发炎。”
这回,哑嫂竟然依从了,磨蹭了一会,举着双手离开了。
望着哑嫂枯瘦的背影,笔直的走姿,柳珞微不明白,司徒家为什么会雇一个聋哑人当佣人,现在健全人人满为患。
这其中究竟有怎样的隐情?<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