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蒙古乞颜部与弘吉剌部是两个世通婚姻的部落,在公元1171年的秋天,是也速该选定的“九九吉数”之年,趁着“金秋打籽”之季,带着铁木真到弘吉剌部去为儿子物色一位合适的媳妇.也苏该不仅仅只是为了给铁木真定亲,他是害怕几个儿子长大后会自相残杀,所以决定将铁木真带到弘吉剌部安顿下来。
弘吉剌部居住在呼伦贝尔湖东面,从乞颜部居住的三河源头到那里,要走很远的路程,中间还要经过塔塔儿部驻牧的呼伦贝尔草原。这一天正是秋高气爽、天高云淡的好日子,也速该与铁木真父子二人,走到扯克彻儿和赤忽尔古两山中间时,恰巧遇到了弘吉剌部的贵族德薛禅。“德薛禅”即名字叫“德”的智慧老人。他主动而亲切地向也速该打招呼:“你们一老一少,这是到哪里去呀?”
“老人家,我想带儿子去他母舅家弘吉剌部去看看,顺便替他订一门亲事。”也速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这孩子眼神如火,容颜生光,正应验了我昨夜里做的一个梦。我梦见一只白色的鹰抓住日月飞奔过来,落在我的手上。我想,白色的鹰是吉祥的象征,原来这个吉兆正应验在你的儿子身上。”德薛禅老人仔细地上下打量着铁木真一会儿,神秘兮兮地说。他此举也是在拍马屁,毕竟也速该目前是一方之主,能讨好他就有好日子过。
盛情难却,也速该接受老人的邀请,领着铁木真来到德薛禅家里。
那孛儿帖姑娘,尽管她比铁木真大一岁,却生得花容月貌,苗条俊美,十分可爱,与铁木真配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速该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第二天早上便正式提出求婚。德薛禅老人自然一口应允,有些求之不得。按照蒙古人的婚俗,求婚要进行三次,头两次女方家庭都要故意推辞,然后才会答应。但是德薛禅却很爽快的答应了。
按照当时的习俗,儿女定亲以后,要先把男孩留在未婚妻家,并赠送礼物作聘礼。
于是也速该便留下一匹马当作聘礼,并留赘铁木真而去。也速该临走时,特意向德薛禅老人叮嘱要他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而且要打算将铁木真定居如此,德薛禅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也速该顺利地为儿子安顿好后,便高高兴兴地踏上了归途,他心里很坦然,希望铁木真能在这个部落站稳脚,为他以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
当他走到扯克彻儿山附近的草甸时,塔塔儿人正在举行宴会。也速该风尘仆仆,一路饥餐渴饮,十分劳累,心里自然也想乘机去喝几杯。
根据蒙古人的习惯,骑马经过正在进餐者之旁时,要下马,不用等主人许可就应一同就餐。主人也不应拒绝,而应以饮食相待,这既是客人对主人表示应有的敬意,也是主人殷勤待客的一种表现。于是,也速该未加多想,遂下马入筵求饱。由于他生性粗豪,缺少防人之心,早已把塔塔儿人对他家的仇恨抛于九霄云外。
大概是冤家路窄,事有巧合吧,举行宴会的塔塔儿人,正是九年前与也速该作战的那个氏族。其中有几个年长的人曾经见过也速该,并亲眼见到也速该把兀格等人捉去。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昔日的仇敌,经过一番密议之后,塔塔儿人佯作欢迎,暗中在马奶酒中放下毒药。这是一种慢性毒药,饮下之时并不立即生效,须隔一段时间才能发作。
也速该酒酣起身告辞,上马回家,行至半途,渐觉腹中隐隐作痛,三天后刚一到家,药性愈烈,他已明白受塔塔儿人所害,但后悔莫及,遂找来察剌合老人之子蒙力克,对他说道:“我的儿子们幼小,我去为铁木真求亲,回来的路上被塔塔儿人毒害了。我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留下孤儿寡母,请你多多关照。我那妻子诃额仑是你的寡嫂,将来有什么困难还求你帮忙。眼下,请你赶快到弘吉剌部去,将铁木真带回来。”他知道这个家需要有人撑起来,铁木真是长子,必须继承他的懿旨,也速该说完,就含恨死去了。蒙力克按照也速该的临终遗嘱,立即动身前往德薛禅家去领铁木真。蒙力克才将其父遇害情形细说于铁木真听,并将也速该在临终前嘱咐儿子长大以后,要向塔塔儿人讨还血债,为父报仇的话转告他。小小年纪的铁木真听后痛哭失声,他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为了他的亲事,竟在年富力强的英壮之年遭人暗算……
铁木真与蒙力克回到家里时,母子二人拥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也速该的第二个妻子速赤与孩子们也都围着他们在哭泣。
也速该遇难之后,族内人反应很冷淡,孤儿寡母的哭声与眼泪,并没有唤起他们的同情,没有人来抚慰他们。
仿佛一下子长大了许多的铁木真,跪在母亲的脚下,哭着立下誓言:“无论前途多艰险,我一定克服一切困难,披荆斩棘,矢志不渝,把自己锻炼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用自己的双手和智慧,誓杀父祖辈的世代仇人——塔塔儿人和金人!”
听了铁木真的誓言,诃额仑走上前去,扶起儿子,紧紧地搂住铁木真,坚定地说道:“鹰的儿子不会变成山雀,光孕育出来的后代也不会成为氓贼,你是天狼星转世,一定要成为全蒙的汗王!”
听了母亲的话,铁木真及其弟弟们,一齐上前伸出手来,簇拥在诃额仑周围。他们知道面临的形势很严峻。
就在也速该死后,时间仅仅过了几个月,死者尸骨未寒,生者泪痕未干,本族内部就出现了众叛亲离的局面。
这一天,蒙古部举行祭祖典礼时,主持祭祀的是泰赤乌氏的两个长辈,俺巴孩汗的两个夫人斡儿伯和莎合台。
依照蒙古习惯,祭祀之后,那些供品要分给所有的同族人,即使没有参加仪式的人,也有权获得应有的一份。那些供品被称为“祚物、余祚、供酒”,包括牛羊马肉、马奶等。当时的蒙古人信神敬祖,祭祀祖先对他们来说,是件大事,谁分不到祭祀的供品,就等于不承认他是蒙古的同族人,等于被开除了族籍,可见分得供品相当重要。
由于主持祭祀的两个夫人早与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与脱朵延吉儿帖商议妥当,有意不通知诃额仑,故意不分给她们母子供品。诃额仑以为这是奇耻大辱,便向两位主持祭祀的夫人质问道:“你们好没道理!也速该死了,难道他的儿子们长不大了?先人的肉祚分了,为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份?”
听了诃额仑的问话,两位夫人恼羞成怒:“你们母子遇饭就吃、遇水就喝,祭祀祖先却迟迟不到,难道还要我们去邀请你们?非给你们供品不可么?你们眼里既然没有祖先,何必还要分享祭祖的供品呢?”诃额仑仍然据理力争,她又说道:“也速该尸骨未寒,你们就如此对待我们孤儿寡母,这不仅有违祖训,也是天理不容的!想想看,你们这样做,是何居心?”在场的族中人,听了诃额仑的话连连点头,都觉得她讲得有理,但是,怯于两位夫人的淫威,特别是泰赤乌部的两个首领塔儿忽台和脱朵廷吉儿帖的事前警告,谁也不敢说一句向着铁木真母子的话语。
接着,诃额仑又说道:“今天,你们不分给我们供品,不给茶饭,他日转移营地时,是不是想抛弃我们呢?”诃额仑越说越气,她已预感到泰赤乌人的险恶用心,最终这一家人将被他们抛弃!
第二天一早,自恃力量强大的泰赤乌人,果然抛弃了他们母子,悄悄地迁移到斡难河的上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