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百里玉笙忍叫一声,双手顶剑强悍重击,然“魂月”的气魄可撼天尘,御手剑术根本无以抵抗,伴随着“砰啪——”一声障影骤裂,强大惊威下,百里玉笙连人带剑翻出二十步遥。
终于扳回一手,绝境中拼出来的胜机,赵成安冒险破壁的强攻,一口气捅穿了“毒花屏障”的束缚。遥想曾经在开封交手,赵成安总会被百里玉笙的“剑阵”所缚,如今“沧神”绝式展出,昔日困顿一去不返,一路的磨炼与决斗修行,赵成安的确成长了不少。
但是这番搏胜,赵成安并没有喜形于色,表情依然严肃,伏手河岸边神情凝重。倒不是说体力上的疲惫,毕竟几番苦战下来,赵成安都扛过来了,根本不会在乎一星半点的喘息。赵成安真正担心的,是百里玉笙的后手,深藏在黑暗与恐惧的“鬼芒”,百里玉笙的王牌剑法……
“吭咔……”尘雾过后,河对岸的乱林丛中,百里玉笙重新站了起来。几滴“鲜红”自面具的边缘落下,看样子受了不轻的伤,“毒花剑”的寒芒由水面映出,隐隐颤巍却杀气依旧。
百里玉笙负手,气场依然恐畏,径直回到河岸边上,望着对面半伏身子的赵成安,眼神里透出可怖的杀气。
“‘沧神诀’的力量,我果然还是小看了……”百里玉笙冰冷说道,“不过如果只是这种能耐,那还不足为惧……”
“你到底……为什么……”赵成安没有在意对方的感叹,而是喘气吱问道。
“什么为什么?……”百里玉笙目光一扬。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死咬着我不放……”赵成安慢慢从地起身,神情坚忍道,“如果你跟那些武林众教一样,是为了夺取神功,我可以理解,但你给我的感觉,并不是如此……”
“我说过了,夺取神功只是义父的命令,我的目标,是要亲手将你杀死!”百里玉笙寒振言语道。
“就因为我曾经打败过你?”赵成安反问道。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然而,百里玉笙这会儿倒显迷茫起来,语气渐显低沉,“我自为杀手之命,杀人是我活在世上唯一的信条,没有感情,没有缘故,每次完成任务,所有的一切仿佛尘埃中的过眼云烟,转眼过后,又是鲜血与淋漓……”
赵成安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听着对方的叙述。
“但是和你交过手后,不知为何,你给我一种不一样的感觉……”百里玉笙继续说道,“你的斗志和不屈,迫使我不断地想要和你战斗,那种渴望与诉求,是我活到现在,从未有过的追逐……我真的说不上来,原来的我没有感情和对理想的执着,但是你的出现,仿佛让我第一次拥有这些……”
赵成安听完后,仿佛意会了什么,表情变得平静了许多,甚至有些欣慰:“所以说,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讲的,每个人都有活在世上的希望和追求,你虽为杀手,却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你说我有感情?……”百里玉笙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言语复杂道。
“你有悲惨的身世,也有对未来的向往,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十年来你自为杀手,麻痹自己的情感,将内心的一切封闭……”赵成安坚定说道,“我的出现让你第一次看到人生的曙光,虽然不一定是好的未来,但至少是你第一次打开自己的内心,去面对真正的世界。吴默兄弟对你来说更是如此,走出黑暗的枷锁,也许面前对你来说就是海阔天空……”
“我现在要杀你,你居然对我说这些?”百里玉笙被赵成安说得有些心智迷乱,咬牙振振道。
“如果像你往常一样,杀人于我无情,你也不会纠结这么久……”赵成安依然坚定道,“你变得犹豫和不决,说明你已经开始思索人生,开始渐渐打开心扉,用情感和认知去面对这个世界……”
“住口,我不需要你说教我,吴默也是一样!——”百里玉笙开始心急了,“毒花”一挥面前水浪耸起,大声斥然道,“我的目标只有杀死你,其他的一概都不重要!”
“如果真有这个觉悟的话,就动手吧……”然而,赵成安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死亡,仿佛看透了什么一般,起身张开双手说道,“来,用你最引以为豪的剑法,朝我面前杀来!如果这样能唤回你内心的话——”
“额……”百里玉笙望着赵成安坚毅的眼神,不知为何,内心的触动隐隐渐发。终于,自己按捺不住涌起的冲动,“毒花”寒芒振起,黑色的驱影自身后浮沉而现。
“嗷——”仿佛鬼煞一般的利啸,寒芒鬼刃化作魂冥的神影,恍如凤羽落天的威芒,自天际夺慑而出——“毒花天魔剑”聚沉惊杀,百里玉笙的王牌剑法即现,似如搅动天寒一般的威魄形魂,凤羽扬起破浪神花,旨在绝剑神杀一瞬,眼前万千生灵绝灭。
赵成安看在眼里,与其交手数次的他,早就知道了这最后的杀招,“毒花天魔剑”的绝慑之力,就算是“沧神诀”出手,也未必能够挡下,更不要说现在的自己身体已至极限。但是赵成安并没有害怕,依旧张开双臂面对对方,似乎在他心里,只有这种方法,能够彻底打开百里玉笙封闭的内心,帮助她从心灵的困境中走出,哪怕是冒着生命危险,赵成安也觉得值当。
而百里玉笙“毒剑”在手,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剑汹涌杀出,将是交付自己命运的答案……
“噌噌——”寒光纵宇而下,杀刃扑面袭来,赵成安坦然面对,无法抵挡落杀的惊威,冽光中惨叫一声,最终全身被聚力冲飞,重重撞在后方的大树之上,昏迷倒去……
一切都显得那么突然,这场决斗,赵成安的失败似乎早就是板上钉钉。然而,奇怪的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