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坐落于林森城北,占地千余亩的秦家府邸内,西北角一处低矮土墙围合的破败小院,一年岁十五六上下的少年正闭目立于院中。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乃林森城一年之中最冷的时节。对地处问仙大陆北方的林森城来说,滴水成冰绝不是夸张之说。
而清晨五点又是一天当中气温最低的时间段,可院中少年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灰布大裤衩。
换成一般人,恐怕早就被呼啸刺骨的西北风揉虐成干尸了。可少年脸上非但没有一丁点不适的表情,且呼吸匀畅,彷如有一道无形的壁墙,把他和四周冰冷的空气隔绝了开来。
“呔!”
暮然,不知闭目静站多久的少年,口中窜出一道低喝声,微闭的双目遽然怒睁,两道精光蓬勃而出。凌厉眼神,和他的年龄一点不称。
“呔!”又一道低喝声从少年口中窜出。
只见少年双拳收于腰间,脚下扎出一个不丁不八的步子,略显消瘦的身体像是充了气一般,瞬间膨胀一指多。
一块块隆起的肌肉,形似山丘,硬比坚铁。
如若说少年凌厉的眼神和他不相称,那这一身隆起的肌肉压根就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
显然,用怪物这个词形容他,一点也不过。
“呼——”少年收于腰间的拳头猛然轰出,同时脚下踏起一个看起来异常别扭,好似下一刻就要把自己绊倒的步法。
少年脚下踏着别扭的步法,双手时而攥拳,轰、砸、挥;时而呈掌,拍、劈、削;时而握爪,抓、撕、扯。总之和他脚下踏的步法一样,毫无套路可循。
唯一值得让人惊奇的是,少年每一次挥拳,每一次拍掌,每一次探爪,都会带起一阵噼啪的爆豆声,就好似那隆起的肌肉要撑裂皮肤一般。
“吱——”
就在少年打得正酣时,小院那两扇腐朽的木门吱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随之走进来一个身穿灰布破棉袄,蓬头垢面,胡子拉碴,年岁四十上下的男人。
男人身体消瘦,在凛冽的寒风下略显佝偻,一双粗糙干裂的大手只剩皮包骨头,眼窝凹陷,神色无光,犹如一棵饱受岁月摧残的枯竭老树。
少年看到来人,吓得吐吐舌尖,隆起的肌肉瞬间收缩,再次恢复到那个身体略微干瘦的摸样。脚尖轻点,两三步就窜进了房间。
轻灵的动作,惊人的弹跳力,迅如闪电的速度,无不让人咋舌。
此时才五点半左右,寒冬的夜幕尚未退去,再加上少年悄无声息的动作,所以男人并未发现少年。
“吱——”
男人走到房门口,准备放下手中的东西推门时,门吱的一声从里面打了开来。
秦震德愣了一下,随即向睡眼惺忪的儿子咧嘴笑道:“小峰,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是你十六岁成人礼,男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看我买了什么好吃的给你庆祝。”
帮秦震德开门的正是窜回房间的少年。少年姓秦,单名一个峰,是秦震德的独子。这个破败的院子内,就住着他们父子俩。
只不过此时的秦峰哪还有先前练拳时的精悍摸样,一身单薄的蓝白条格破棉袄,睡眼惺忪,神色呆滞,反应迟钝,一副二傻子的摸样。
“哇!”秦峰看着父亲双手提着的鸡鱼肉,睡意浓郁的表情顿时被惊喜之色取代,双手因兴奋而颤抖,哆哆嗦嗦的指着鱼肉惊叫道:“鸡!鱼!肉!太好了!太好了!噢,有肉吃咯!”
秦震德看着拍手大叫,嘴角流出口水的儿子,褶皱密布的脸上浮现出异常苦涩的笑容。
儿子是个好儿子,老实听话,摸样虽不俊俏,也还说得过去。可就是脑袋瓜有点不灵窍,整天傻乎乎的。
我秦震德上辈子究竟做了什么孽,竟让上天如此惩罚我。秦震德苦涩的叹了口气,摇摇头,把手中的肉递到秦峰面前,说道:“儿子,把肉洗干净了,然后切成小块,我来摘鱼。”
秦峰一把抹掉嘴角的口水,几乎是用抢的把肉从秦震德手中夺了过去,随后就大笑着往厨房跑去。
父子俩各有分工,好一阵忙活后,香气四溢的佳肴一一摆上饭桌,早晨的第一缕光线也已跃出了地平线。
“唔——”秦峰左手拿着一只油晃晃的鸡腿,右手拿着筷子拼命夹肉往嘴里送,吃得满嘴都是油。
吃着吃着,秦峰突然看似无意的问了句:“父亲,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好吃的啊?中午还能吃的着么,我们都快一年没吃肉了?”
省着点吃,中午还能吃的着。秦震德苦涩一笑,转而说道:“小峰,今天是你十六岁成人礼,吃晚饭后父亲带你去外面逛逛,让你见识见识属于男人的世界。”
“砰——”
秦峰刚想点头欢叫,却被一道突兀震耳的轰响声把到嘴边的话吓了回去。
小院那两扇腐朽的木门被人踹了开来,一个满脸横肉,体态肥胖的中年男人,挥舞着菜刀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