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柄爷的一声断喝,整盘营帐的护卫都炸了起来。只见自西面山坡上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乘着月色急行而来。
孙洛站起身抽出腰间那柄救过自己一命的匕首,一脸慌张地站到柄爷身后,双手颤抖的险些握不住匕首,柄爷一边吆喝护卫将马车赶来冲作掩体,一边布置各人位置,转头之间瞧见孙洛满脸苍白颤颤巍巍的自己身后,一巴掌胡到了孙洛脸上,将孙洛打了个趔趄,嘴中喝骂着将一柄长刀塞进孙洛手中“别他妈的站着当靶子,跟在我身后机灵点。”
柄爷狠狠的一巴掌这才将孙洛打清醒,匆匆跟上柄爷的步伐,将匕首塞回腰间,双手攥着长刀,慌张的随着柄爷来到一排由马车仓猝摆成的掩体后。
一名护卫一路跌跌撞撞跑到柄爷身旁磕磕巴巴的刚说了两句,便被柄爷大骂着一脚踹倒在地“怕什么怕!都是他娘的没卵子的孬货,爷跟毕将军杀金狗的时候比你们这帮死崽子还小,也没见老子怕过,直娘的,给老子站起来,把嘴撸直喽,说明白。”
只见那护卫爬起身来,喘着一口大气才将讲话说完了,孙洛这才知道原来后路已经被不知哪来的人抄了,马队这三十多号人彻底被这帮不知哪来的家伙包了饺子。
柄爷皱着眉将长刀一挥,大喝了一声“儿郎们,都他娘的给老子看好喽,这些毛贼有个吊毛怕的,当年老子一个人连金狗的鹞子阵都闯破了,这区区毛贼有什么可怕的,随老子把这群直娘贼的鸟厮宰了,到时候史相爷定重重有赏。”
随着柄爷的一段臭骂,护卫们也渐渐稳下了心神,十几名护卫手持弓箭各自守住阵营。
但离柄爷较近的孙洛却在慌忙间看到了柄爷眼中的一抹凝重。柄爷隔着马车向西边渐行渐近的人潮望去,孙洛顺着柄爷的视线这才看到,远远奔来的这些贼军,身上穿着破旧的麻衣,有些甚至仅仅只有一条残破的裤子,手中的武器却是同一制式的长刀,带到跑的近些,孙洛才发现这些破旧的衣裳竟然大多数都是同一制式的军服,只是太过破旧了隔得太远不太好看出来。
一个骇人的念头自孙洛脑中蹦了出来,“柄爷,这些..好像是...”孙洛磕磕巴巴的还未说完,只见柄爷略微低了下头额,道“是西夏溃军。”
柄爷静了半响,回过头来低声笑道“你小子怕了?”
孙洛脑袋很不争气的点了点。
“怕个屁!天下军队属西夏军最没种,他娘的,当年开禧北伐那阵,吴曦作乱,西夏两万大军被三千叛军冲的连个屁都不剩,那他娘的可是正规军,今天这些溃军就更不够看了。一会你就跟紧老子,砍瓜切菜的就把这些卵蛋切爆了。”柄爷拍着孙洛肩膀笑道。
话刚说完看着孙洛面上一副不信的表情,柄爷歪歪嘴骂了一句,转过头去,不看孙洛,嘴里却又像是在宽慰孙洛般低声说着“西夏最厉害的不就是弓箭,到了近身战不足为惧。就今天这帮匪兵的架势,连铠甲都穿不全,哪有那些东西。近了身,你只管挥你的刀。连个屁都不要怕!”说到这,柄爷又转过身,双目灼灼的看着孙洛小声道“你若现在就怕了,一会近身搏杀你就真的死定了。”
柄爷话一说完,便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仅仅盯着自远及近的匪兵,此时孙洛已经完全被吓破了,从出生到现在孙洛哪里见过这阵势,在家时别说杀人,连鸡都没杀过。有生以来杀过最大的物件,也就是上次那条倒霉的巨蟒,况且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际,生死一瞬间根本没有那么多顾虑,可这次就不同了,这可是人啊!活生生的和他一样的人。孙洛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上下牙床在不规律的撞在一起,一股尿意自心房一直蔓延到膀胱,孙洛真希望这就是一场梦,当梦醒过来他还躺在寝室里和室友们一起讨论无聊的生活和无趣的老师,但眼前越来越近的狰狞面孔已经在反复清晰地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梦。
随着柄爷的一声大吼,十几名手持弓箭的侍卫同时松开手中的弓弦,利器刺破**的声音接连传入孙洛的耳朵,瞬间,急冲过来的匪兵已经倒下了一排,但后续的匪兵踏过同伴的尸体,毫不犹豫的依旧朝营地冲来。
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战争经验孙洛被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勇气支撑着身躯,双手攥着长刀,注视着奔流而来的敌人。
“杀!”
柄爷沙哑却又撕裂人耳膜的喊叫声再度响起。护卫们纷纷跳出掩体向逼近的匪兵冲杀,跑在最前方的匪兵,被柄爷一刀削去头颅,鲜血自胸腔喷射出一丈多高,在空中旋转了半圈的头颅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坠落在地,失却头颅的身子彷如孙洛在学校时制作泥塑的软泥,软趴趴的堆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柄爷一刀得手,反身冲入敌军,如若脱闸的猛虎入海的蛟龙,凶悍的仿若不再是那个曾与孙洛在马上扯淡,懒散的靠在马车旁半睁着眼与孙洛喝酒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