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六年的时候,蝗灾真的来了。()
北方三州,蝗虫铺天盖地,飞起来,连太阳都被挡住了。数以亿万计的蝗虫每到一地,从天而降,片刻间,地面上一切可以吃的东西都被啃食殆尽,只留下一片光溜溜的地面。
农民一年的希望也因此消失殆尽。粮行门口每天排着长队,就等着买一点米下锅,可是,粮价开始的时候是一天一个价,后来已经到了一天三个价,一斗米平常只要几百文钱,如今,一斗糙米已经卖到了一贯钱,是原来的几十倍,价钱还在飞快的往上涨。
这样的灾情并不能影响北方的几个世家,他们传承多年,哪里还会缺粮呢!这个时候,他们名下的粮行都在用家族粮仓中的粮食赚钱呢!
蝗灾的事情,是瞒不住的,因为这不比去年的旱灾,起码那还是有收成的,好的地方甚至还可以收到农税,可是,如今不一样,这蝗灾一来,地里面颗粒无收,虽然那些商人借此大赚特赚,可是,为什么不能借着蝗灾的机会,得到一份免税的旨意呢!
因此,不管出于哪一方面的利益,北方三州的特大蝗灾的灾情还是呈到了御前。
这回皇帝在软玉温香中是待不住了,他很难得地上了朝。
“到底怎么回事?”靖帝冷笑一声,“朕相信诸位卿家,将朝政托付给你们处理,结果,出了蝗灾,你们的意思是要朕下罪己诏?”
“陛下,这蝗灾本就是上天示警,君王有过啊!”玉阶下,一个老臣跪在那里,说道,“老臣恳请陛下,为天下计,请下罪己诏,且大赦天下,以求上天庇佑!”
靖帝气恼地一拍龙椅,冷声道:“什么君王有过,嘿,你怎么就不干脆说,天子无道呢!”
“臣等不敢,臣等惶恐!”底下一下子跪了一大片。
靖帝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下面的人,好半天才慢悠悠地说道:“这罪己诏的事情,等会儿再议,现在关键问题是,庆州,冀州,平州三州已是蝗灾泛滥,甚至蝗灾还有南下之势,诸位卿家觉得该如何是好啊?”
李茗安直起身来:“陛下,臣以为,必须调集粮食,先行赈灾,安抚灾民,以免发生民变!”
旁边一向跟他不对路的林睿淡淡说道:“陛下,李尚书说的是,不过,粮食从何而来,还请李大人指点!”
李茗安淡淡说道:“北方三州自有官仓可用!”
林睿冷笑一声:“李大人大概是忘了,去年北方三州大旱,已经调集了官仓的粮食,而去年三州又没能收到粮税,官仓何来的粮食!”哪怕赈济的粮食压根没有分到灾民的手上,都被官员们私吞了,而官仓里以前的存粮也被一众官员打着赈灾的幌子趁机给直接卖给了几大世家,换成了实打实的银两。
李茗安也是知道这里面的噱头的,去年的事情,京中谁没分到一杯羹呢!不过,他还是说道:“我倒觉得是林大人忘了,须知,北方那边还有个平北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