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在街角,几缕头发被汗浸湿了,懒懒散散地耷在前额。()发传单的时候他会向对方微笑,如果是漂亮女孩笑容更深些,嘴角稍稍右扬,于是经常有结伴逛街的女孩接过传单后同时回望他一眼再相视捂嘴而笑。这时,他会对陈婉得意地扬扬眉,带着些孩子气的*威。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无害的面孔背后是掠夺的残忍。
他的獠牙曾经洞穿她的身体。冰冷、尖锐、犀利,直抵最深处。
“你手臂上的刀疤褪掉了吗?那一刀已经砍下去了,怎能当作没发生过?就算你忘了,它总是会不停提醒你的。”那晚的回答历历在耳。他们沉默了许久,电话里只有对方的呼吸。“生日快乐。”电话被放下的那一瞬,有种晦涩的情绪一点点浮升而起。像是沉睡许久被唤醒了,蠢蠢欲动的,却又飘忽得无把握。
何心眉说:“之前是有点不待见他,嘴巴太坏。不过他那样的人,大热的天肯来陪你发传单,请我们吃麻辣烫,穿几千的鞋坐小马扎上,满地的油也不在乎,我感觉他挺诚心的。你说,如果你们成了算不算现实版的灰姑娘故事?”
陈婉扯扯嘴角,“你小说看多了,中毒。”她没有南瓜车没有水晶鞋,算哪门子的灰姑娘?即便是灰姑娘又有何可羡慕?遇上的不过是个只重皮相的王子而已。“我们别再谈那个人了行不?有些事情说不清。”
何心眉灵动的眼睛审视她一会,面色渐趋慎重,然后小心措辞问:“不开心?如果不开心为什么在一起?你们是在一起是不是?”
陈婉只是重重地点点头。
看多了电视小说,这红尘间事,多的是心怀遗憾的女子。委心与之的那人,到最后大多不是委身的那个。她不过是其中之一。只是,更遗憾的,她的心尚未找到付托之处,便连同身体一起被粉碎了。
“看样子快下大雨了。”她委身的那人急步走过来,皱着眉头望了望天,“你还有多少?”
“没多少了。”她扬扬手上的单子,“你先回去吧,我也就这点,发完了就回去。忘记和你说,我今天最后一天。”
秦昊满脸诧异,然后笑起来,“终于解脱了?再多几天我怕我真会憋不住,跑去把叶老四的楼盘给炸了。”说着拧了下陈婉的鼻子,“小财迷,瞧你晒的多黑。”
大街上!陈婉警告地瞪他一眼,“何心眉她们还继续做,是我自己辞的。我们家房子卖了,准备搬家,好多东西要收拾。”
秦昊收起笑容,难得正经地问:“搬哪儿?已经找到房子了?”
“嗯,印染厂的家属区。”陈婉冲他递过来的水摇摇头,“你回去吧,我也就这一点了。”
“行了,一样的话来回说几遍。”秦昊仰头灌了半瓶水,拧好了盖子一把把陈婉手上的单子抢了过去,“剩这点我来。”
秦昊走到街口的报纸摊,熟络地和守摊的老板打了声招呼,把手上的单张全部扔摊上,又递了张五十的票子。回头转向她,拍拍手自得不已地说:“完事,咱正式放假了。”
陈婉合上嘴巴,立时醒悟过来:“难怪你每次比我快!你这是投机取巧。”
“什么投机取巧?他卖晚报的时候顺带夹一张不也是卖广告?我还给他50块钱呢。”
“我、我一天也才五十!”陈婉顿脚不止,这人没脑子还是钱多了没处花?
“你要的话五十万我也给,要不要?”
陈婉无言以对。
“好了,咱别为这个吵架,想想去哪吃饭庆祝是正经。今天不带你那两个同学了,她俩在我们没说话。”每回他一出现,晚饭就着落在他身上。祷是心疼钱,而是那两个太聒噪。“先跟我回去拿车,再晚点就下起来了,这场雨不小。”说着看看天就来拖她的手。
“我手心全是汗。”
“那又怎么着,我也是。你臊什么?你看街上哪对不是拖着手的?”
走到金盛不远处,滂沱大雨已经开始从天上往下倒。秦昊拖着陈婉跑快几步,到了金盛楼下,两人已经湿了半截。他伸手一掌抹开她脸上的雨水,拇指摩挲着她一面脸颊逗留不去,带着诱哄的语气低声问:“我们先上去换衣服?”
一阵风卷着疾雨袭来,陈婉往里连退两步。抬头目注他眼底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由暗哼一声,还没开口就已经被他半拖着进了金盛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