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个精美寝殿,只剩下她一人。
萱草颓然的躺了下去,心思凝重。
轻纱帷幔如雾气一般飘在萱草眼前,看得她心情更加沉重。金煌宫殿里,只有她一人,轻轻的叹息声。
宫婢们动作很快,在外殿摆下好大一桌饭菜。
萱草皱了下眉,不悦道,“这么油,怎么吃啊?”
小太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只是这饭菜是王爷亲口吩咐的,说都是姑娘喜欢的……”
萱草叹了口气,不耐烦的抬了下手,“行了,没你事。起来吧。”
她看了看,确实都是她喜欢的。
都是平日里喜欢的,可是怀了孕,口味似乎变了。吃不得油腥。她捡了两口清淡的,喝了小半碗粥,也就算吃过了。
萱草放下碗筷,微侧眸,冷道,“萧综现在在哪里?”
她叫惯了这个名字,反正连豫章王本人都不在意,其他人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小太监乖巧回道,“王爷在议事殿。和诸位大人们商量事情。”
“议事殿……”
萱草似笑非笑的轻声重复了一遍。
现在皇帝昏迷不醒,太子被囚,豫章王当然是代掌朝政的不二人选。
就这样了么?
太子心心念念的天下,就这样落在了他人之手?
萱草暗暗摇了下头。
不行。她不会让萧统永远被囚禁的!
眼下她能做的不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萱草眼角蕴笑,眸底盈满浮冰,出声吩咐,“给我沐浴更衣,我要出门走走!”
宫人们有条不紊的伺候着,萱草也借着沐浴恢复了几分体力。
虽然玉颜依旧苍白如纸,她还是刻意点上了点色彩,勾画眼线,不如往日里凤眸含光,却也不那么呆怔。
她静静地看着镜中自己,自嘲而笑,“怎么画,都画不出精气神儿来了。”
宫婢们忙着安慰,“姑娘倾国倾城,根本用不着这些。”
倾国倾城?
萱草扑闪了下黑眸,冷呵笑道,“那我可否用倾来的国换一个昭明太子?如果不能,我倾它干什么!”
宫婢们不敢再答话,退至一边,静悄悄的。
萱草站起身来,在众人簇拥下走出殿外。
议事殿,先前拥护豫章王的大臣们全跪在龙阶之下。
豫章王萧综背对着所有人,负手而立,墨黑色的朝服,浮金环于周身,让他看起来少了一分往日邪魅,多了几许帝王的威严。
朝臣们苦苦进言,“王爷,太子大逆不道,意图弑君篡权,证据凿凿,还请王爷早下决断!”
“不杀太子,恐难以平息风波!”
“是啊!王爷,请赐太子死罪!”
他一言他一语,这满屋子都是这样的声音。其实说的都是一句话,杀了太子,杀了那个落败了的昭明殿下!
萧综捏了捏眉心,“你们有完没完?”
他不悦的回眸骂道。
众臣跪在地上,都敛住声音。
“说来说去,不杀了太子你们是不会放过本王了对么?本王还告诉你们,本王现在绝对不会杀了太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滚!”
萧综转过身,一拍龙案,大喝骂道。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片刻之后,但见萧综脸色愈加暗沉,他们也只好乖乖退了下去。
豫章王脾气暴躁是众所周知的。他如今执掌大权,更没人敢得罪他了。
萧综烦得要命,他猛地把桌上东西全部推了下去。
这时,一道轻声传来,似有人推门而入。
萧综抄起一边的茶盅朝殿门处砸了过去,“谁让你……”
只听她啊的叫了一声,茶盅打在了门上,滚烫茶水四溢,碎了一地瓷片。
萧综心底暗沉,赶忙跑了下去。
他拽住萱草的手臂,急忙看着她身上,连连问道,“有没有事?有没有烫到?啊?”
萱草一把推开萧综,向前走了两步,她骂道,“你有病啊?差点砸死我!”
萧综松了口气,她还骂人就说明没事。
“谁知道是你啊。我错了!”他走上前,抱住萱草腰身,把下巴放在萱草肩上,深深嗅着她衣上味道。
萱草头发还有点湿,泛着水汽的香味儿,一下子让萧综按下心神来。
萱草背对着萧综,她眼眸蓦地一亮。
她看到龙阶上散落的物品,其中有一个锦盒。锦盒盖子被打落一边,盒子里的东西也就展露出来。
那是……玉玺!
萱草心底沉了沉,原来萧统没能得到的玉玺,梁武帝早就给了他的二儿子萧综!
萱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萧统是美名在外的昭明太子,又是武帝亲生骨肉,武帝却不喜欢。一心想要废掉太子。
萧综只是吴淑媛红杏出墙后所生的孩子,他的父亲是名将成休宁。武帝却视如己出,把这顶绿帽子戴得稳稳当当的。
真是命运作弄,想不感慨都不行。
萧综察觉到萱草眸中闪过的异样流火,他问道,“想什么呢?”
萱草不着痕迹的退出萧统的拥抱,“没想什么。”
她走至龙阶之上,半伏下身子,捡起锦盒,看着里面的玉玺有些发怔。
萧综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身边,斜睨着萱草,话音古怪,笑道,“这就是昭明太子遍寻不着的玉玺,怎么,拿去给他啊!让他美梦成真,坐上那个位子。也省的本王天天面对那些老头子,听他们吵来吵去,头都快大了!”
萱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将玉玺放好,并不理会萧综的话。
她却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现在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是你。”
萧综眸光蓦地暗了下来,熄灭了一切光明。
他指着上面的椅子,“你以为我真的稀罕这个皇位么?”
萱草微侧眸,冷笑反问,“你不稀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