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靖心中一惊:“这人站得离我如此之近,我居然还问他“在哪儿?”,这个明显破绽可别被人看破了才好!”他悄悄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神色如常,才放下心来,思忖道:看来一件当务之急的事情是要尽快认得那些高级官员的面孔,否则可就不是闹笑话那么简单了,如果很多人都看出自己这个“国君”是假的,弄不好非但自己和同伴会有性命之忧,甚至国家将陷入内乱。
其实在场的很多人都亲眼见过鲁襄王的遗体,心中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国君”真假也是存有疑问,但谁也不敢出言挑破,因此尽管陆靖露出这么个“不认识大将军鲁炼”的破绽,但所有人仍全都装作不知。
陆靖定了定神之后,说道:“鲁炼,你过来说话。”鲁炼急忙快步走到“国君”面前站定,神色极为恭谨。
陆靖轻声问道:“寡人现在就要将郑嵘和曾豁两人逮捕下狱,以你之见,由谁担任“护京军”和“护国军”的指挥使为好?”他之前假冒“花龙阳”时,就曾听鲁襄王说过:鲁炼也是大贵族出身,虽然能力平庸,但对国君却是一向忠心耿耿,而且与相国田岗长期不和,所以才将如此重要的人事任免之事相询。
鲁炼略一思忖,便道:“臣认为,郑嵘和曾豁担任“护京军”和“护国军”的指挥使已经有多年,两军中的将领早已被换成二人的亲信,这些人自然也都可看做是田岗的亲信,所以一概不可重用!”
陆靖点头道:“鲁卿言之有理,继续说。”
鲁炼继续说道:“现在如要新选指挥使,自然是以忠君为第一考量,能力强弱尚在其次……”
陆靖点头,心想:我当然不指望现在的鲁军能去打黥军,所以只要忠诚于我就够了,能力差些倒也无所谓。
鲁炼见国君赞同自己的看法,便大着胆子推荐道:“臣的副手,抚国将军吴恪,还有“平南军”副指挥使,定国将军薛秉,此二人一向忠君体国,熟知军事,可担当这“护京军”和“护国军”的指挥使大任!”
陆靖自然而然地想要询问此二人的情况,正要脱口而出,却猛然想到:抚国将军和定国将军都是很高的职位,也许真实的鲁襄王很了解此二人,如果现在自己询问二人情况,岂不是又露一破绽?于是他只得将到了口边的话硬生生吞回。
他改口问道:“这两人现在都在京城吗?”
“嗯…这…二人现在都站在这里。”鲁炼将脸凑近陆靖,轻声回答道。
陆靖脸上一红,说道:“好吧,就依卿之见,由抚国将军吴恪担任“护京军”指挥使,定国将军薛秉担任“护国军”指挥使。”鲁炼没有说话,但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欣喜的神情。
陆靖看着站在远处的书记官道:“书记官上前来。”因为他曾见过这书记官,而且书记官的服饰很特别,一望便知,所以才没有认错人。
书记官一路小跑到陆靖面前,躬身施礼。
陆靖大声道:“寡人下旨:撤去田岗,郑嵘,曾豁,罗门楷四人的所有职务,由抚国将军吴恪担任“护京军”指挥使,定国将军薛秉担任“护国军”指挥使,即刻生效!你记下来,通告朝野!”他之所以说得非常响,自然是为了要让全部文武官员都听到这一系列任免。
书记官连声应允,但呆着不动,却抖抖索索地摊开手掌,以示自己两手空空。陆靖略一迟疑,便明白了书记官呆着不动的原因,说道:“你赶紧去上书房,将寡人旨意写成诏书,通告朝野和全军!”书记官立刻应允,后退十几步后,一路小跑着朝上书房方向而去。
一阵嘈杂声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两百多名宫中卫士押解着差不多相同数量的尚膳监厨师,太监和宫女,正朝这边走来。陆靖的目光在那尚膳监人群中搜索,很快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差点成为陆靖的上司,并在“花龙阳”追查国君死因的审讯中显得十分桀骜不驯,有恃无恐的洪管事。
洪管事走在人群的中间,视线被前方的人挡住了。他与尚膳监的其他人一样,早就知道今天在这里举行新国君田岗的登基大典,但却并不知道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故。刚才忽然来了众多士兵将尚膳监包围之后,洪管事只感到事情很蹊跷,但实在想不到,或者说不愿意想到事情已经发生了巨变。
快走到广场中心时,洪管事忽然看到了站在百多步外,穿着国君服饰的“鲁襄王”。他立刻再也无法故作镇静,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停下了脚步,却被身后的一个太监不小心撞了个趔趄,差点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