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房里面再传来一声咆哮,一个孔雀彩绘长颈瓷瓶“呯”地摔出房门来,瓷瓶碎裂,一地的碎瓷片,在门外候着的两个丫环顿时变了颜色。
那个青年男子也变了脸,正要发作,旁边一个小厮模样的小子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声道:“公子,你就忍着点,惹怒了苏小姐,老爷那边不好交待。”
那个青年男子听后,只得忍了下来,咬咬牙,憋出一句:“苏小姐,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说完便大步奔下楼来。
苏文清闪身躲在楼梯拐角一株盆景的后面。见方才站在门外的那两个丫头也跟下楼来,躬身道:“张公子慢走。”
见那位青年男子走得没了影,两名丫头这才转过身来,显然没有看到苏文清。
一个丫头朝另一个道:“荷花姐,你看三姑娘这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把张公子赶跑了,这该如何是好?”
另一个叫做荷花的深蹙了眉头道:“我也不知道。夫人让我们俩来劝劝三小姐,但三小姐这副脾气,就连张公子都被她赶了出去,我们又怎么劝得了?”语气间甚是忧虑。
刚才问话的丫头沉默了一会,忽地笑了,压低声音道:“荷花姐,我们管那么多干嘛,反正这三姑娘迟早要进张公子的家门的,这会子任她闹去,等过了门难道还由着她闹不成?莫非她还想嫁给京城的岳公子?”
荷花冷哼了一声:“嫁到岳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她在发白日梦。再说了,她弄成现在这副样子,除了张公子,谁还敢要她”
然后,她皱皱眉:“银霜,我觉得奇怪的是,三姑娘昨天夜里的宴会上也没有多喝,怎么就糊里糊涂跟张公子……”
银霜也皱皱眉:“我也奇怪着哩。昨夜的宴会上,张公子不知跑到哪里,居然把那个傻丫头也拉出来陪酒,然后,一个晚上在盯着那个傻丫头看……我还以为他看上了那个傻子呢,谁知半夜的时候,他竟然摸进了三姑娘的阁楼里……”
“张公子会看上那个傻子,她也配”荷花呸了一口,“张公子是扬州城里有名的盐商张大同的独子,那个傻子怎么进得了门不过,要是我们三姑娘嫁过去,倒是委屈了点……”
两人低声说着,转身上楼去了。
苏文清听得一头雾水,那个苏丽华不是要嫁给京城吏部尚书的公子的吗?怎么这一夜的功夫,又改嫁给扬州盐商张大同的独子了?看来,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变故。最令她惊讶的是,这里面居然也牵扯了那个“傻”丫头———苏月娥进来。
苏月娥怎么会掺进来,她在这件事情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苏文清一边思索,一边上了楼梯,迈进了苏丽华的房间。
苏丽华的房间也与她的大姐苏清芳一样,装潢得极其奢华。几管翠竹斜斜地穴在青铜瓶子里,显出了勃勃生机。
但在这充满生机的房间里,却躺着一个人,一个毫无生机的人。
苏丽华软绵绵地躺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大睁着的眼睛呆滞不动,脸色白得如纸,头发蓬乱,嘴唇也毫无血色,形容干槁如一具干尸,真想像不出刚才那顿咆哮是她发出来的。
脖颈处有一圈深黑的勒痕,即使高耸的衣领也无法完全掩盖,看来,李五娘听来的消息还是可信的。
见有脚步声传进来,苏丽华只是呆滞地转动了一下脑袋,木木地望着来人,显然没有认出苏文清来。
苏文清把燕窝放在了桌子上,轻轻走了过去,看着苏丽华:“姐姐,小清来看看你。你好些没有?”
她的神情柔和,唇边噙了微微笑意,好像面前的人并不是她痛恨的仇人,而是好姐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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