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庸皇宫。
御花园中旁的暖阁内,骄阳明媚,茶香袅袅,金修宸与哲往二人静坐在一翡翠棋盘两端,通身碧绿的棋盘上黑白子点点交错。
哲王审视着棋子,眉头轻轻蹙起,半是苦笑半是苦恼道:“九皇叔的棋艺这几日又精进了!”这子落在哪里好像都只有被吃的份儿。
金修宸从棋篓子里捻起一子,放在指腹间摩擦了数下,淡淡道:“与你日日下棋,想不进益都难!”
哲王落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笑问:“九皇叔这是怪罪侄儿将您拘在了宫中?”
金修宸的桃花眼闪了闪,却紧抿了唇没有说话,将手中的黑子落在棋盘上。
自从成亲那日被召进宫,他就再没出宫,哲王以各样的理由拖住他出宫的脚步。
宸王府,骊姬三番四次的派人送信,可哲王就好像不知道这事一般,丝毫没有放他出宫的意思。
朝野上下都在议论,哲王是怕混乱之际宸王府插手大庸事务,这才不得不软禁了他,可这些时日看下来,他却一点没看出哲王软禁他的意思,不仅事事向他讨教,更是对他尊重至极。
至于哲王所说的“怪罪”,他起初几日是有所怨怪的也十分的担忧骊姬独自一人在府中是否安好,他连续几日逗留宫中,只怕她要生气伤心了。
可过了最初的几日,他整个人便淡然下来,心底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的说:继续待在宫里就好,她快回来了!
至于这个她,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那个出京祈福,嚣张美艳,成亲之日耍计谋与他夫妻对拜的慧宁郡主!
他越发的闹不懂自己的心了,他的心上人明明是骊姬,可最近为什么时常的想起彭墨?
而且,只要想起她,心头就是一阵阵的担忧和心疼。
细细探究其因,又无疾而终。
所以,哲王问他是否怪罪将他拘在宫里时,他没有回答,并非是默认的意思,而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
哲王又看了眼金修宸,落了一白子,笑道:“不过,这些时日看起来,九皇叔的气色倒是好了许多,可见青鸟的医术还是极好的!”
金修宸点了点头,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宫中清净,适合静养!”
哲王轻笑起来,宫中清净?恐怕世间也只有金修宸会这般说了。
不,也只有现在的金修宸会这般说了!
换做未受伤前的金修宸,他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宁王和晋王还在时,他作为最不受重用的哲王,还十分的不显眼,那个时候他站在人后,将宫中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也是那个时候,他知道,金修宸这个“废物王爷”的名头,不真!
可这次通城应援以后,他回京途中遭受袭击,身受了重伤,虽救回了一条命,看着神志还算清晰,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变了!
至于哪里改变,为什么改变,谁也说不出原因!
倒是青鸟,说宸王现在身体虚弱,适宜静养并且远离女色,所以求他将金修宸留在宫中。
对于青鸟的提议,他本不做重视的,但想着父皇中毒的事情,青鸟能将众御医都束手无策的毒给说出个一二三,这就足以说明他的能力卓著。
再想,他是彭墨带进宫的,以前又是宸王府的人,他说的话总不会害了金修宸,所以也就同意了。
这才有了无端留宸王在宫近半月余的事情。
其实,他还有一个私心,看得出彭墨是极其爱慕金修宸的,这次她仓忙出宫为兄祈福,骊姬的事情她有心无力。
他受了彭墨的恩情,却无以为报,本打算娶她为后,但看她好像不怎么愿意的样子,也就有了作罢的心思。
所以,他留下金修宸,等彭墨回京之后,再作打算。
另一边,杨严命管家带走了王渊后,他自己立即去了书房。
摒退左右,他佯装看了会儿书,听书房外无动静,才起身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墨山水画,他在旁边的博古架上碰了碰,只见山水画的与墙壁的接触边缘露出了一条缝隙,接着缝隙加大,一道暗门露了出来。
他举起了烛台,矮身走了进去。
暗室内,他径直来到书桌旁,抽出桌上的纸张,疾笔快速写了一封信,上了封蜡,他将信收在袖中,才又出了暗室。
张合被杨严的府兵“逼”出了杨府,气愤焦灼的回到了军营,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彭硕和彭昊。
“墨儿在做什么打算?为什么要留在杨府?”听到彭墨被杨严留在了杨府,彭硕顿时急了,唯恐杨严丧心病狂的做出了对付彭昊时所作的事情。
“这个属下也不知,不过,这一切都在郡主的掌握内,将军不用着急。”张合摇了摇头,想到他将彭墨独留在了杨府,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彭昊却有些理解彭墨的做法,想着笑了笑,问张合道:“她让你回来,是有什么打算?”
墨儿能利用武王和武邑侯,可见心思缜密程度,对付杨严就更不在话下。
听到张合的话,心中涌起一阵骄傲,彭家的孩子,不论男女都是不凡的!
张合颌首道:“郡主说,再过一个半时辰,让将军独自一人去杨府领人!”
彭硕挑眉:“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