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九江郡方面来报,说发现豫章郡北部几个县已投靠了叛军,想来南昌也丢了,豫章全郡已失。
接着是衡山郡来报,说邾城对岸的鄂县有武昌营乱兵作祟,已占领县城,更有贼人称“楚王”……
“是黑夫所为。”杨熊一口咬定。
杨熊认为,冯将军可不能白白背黑锅,遂有样学样,在军中宣扬起黑夫的“罪行”来。
“乱臣贼子黑夫,先诅咒陛下崩逝,妄言有遗诏,还要靖难诛奸?不过是幌子,他唆使武昌营之兵横行鄂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拥立‘楚王’,不是造反作乱,还是什么?”
说归说,但因为冯毋择疑心鄂城之乱是黑夫的诱敌之计,没有派一兵一卒去救鄂县之患。
不过,眼下形势又变了,昨天刚送来的消息表明,那些占据鄂地的乱兵,跟黑夫还真不是一伙的。反倒是一支打着“武忠侯”旗号的军队从沙羡出发,击败乱兵,并杀死了“楚王”。
冯毋择老脸有些发红,杨熊则浑然无事,禀报道:
“如今,彼辈与豫章叛军合流,聚集在鄂地,衡山郡守说,营地连绵数里,恐有三万之众,正在伐木作筏,欲渡江东击,还派人以流水传简书,招降邾城……”
“这便是眼下的形势。”
冯毋择扫视众都尉:“二三子以为,大军当如何调度?”
“当救邾城!”
衡山郡尉立刻说道:“先前杨熊烧了武昌营数十万石粮秣,使得江南缺粮,黑贼有军民近十万,人吃马嚼,所费甚多。邾城是衡山郡首府,存有不少粮秣,为解军乏,黑贼欲就近夺取邾城,决不能使之得逞!”
杨熊也出列道:“不止如此,邾城境通接淮南,襟带江汉,临深负险,屹为雄镇。于九江郡而言,亦有唇齿之卫矣。然隔在江北,内无所倚,若制驭失宜,使贼入其郊,则恣荼毒焉,黑贼以此为渡口,可长驱直入,向东寇乱九江郡!”
众吏都倾向于去救邾城,但冯毋择却默然良久,目光只在地图上,荆江东、西之端看来看去……
东端是邾城,西端,是南郡首府江陵!
军情如火,瞬息之间,必须做出判断!
最后,他才开口道:“黑贼亦为当世名将,善用兵,夺武昌,击安陆,喜欢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
“兵法有云,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
老而弥坚的武信侯抬起头,冷笑道:“老夫被他骗了两次,但不会有第三次!汝等以为,黑夫想打的,真是邾城?”
……
三月下旬,黑夫已安排安陆那一万民兵带着老弱妇孺南徙沙阳堡,以避夏口冯毋择军突袭,又使季婴带着五千人北上云泽,执行另一项特殊任务。
而他自己,则带着改编后最为壮勇的两万五千人,离开了州陵县,来到了县西,一处叫“乌林”的偏僻小乡。
大军来到乡邑后,投降黑夫的当地县尉禀报道:“武忠侯,乌林以西,自是复无人居,但见云梦之间葭苇弥望,当地人谓之百里荒。自此陂泽深阻,常有虎狼犀兕出没……”
黑夫颔首,数百年后,一个叫曹操的人在此屯兵,并横槊赋诗,不可一世。
但赤壁之战后,曹某人却又从乌林狼狈西逃,逃亡的终点正是江陵,而连接江陵和乌林两地,只有渔夫、猎人、野兽才知晓泽中小道,断断续续,长约两百里,被称之为……
“华容道!”
向导向西指道:“从此道可至华容县也,再往西渡过阳水,便能抵达郢县、江陵。”
曹操要逃回江陵,走华容道是最捷径的路线。
而对想要声东击西,夺取江陵的黑夫而言,这也是唯一可行的道路!
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黑夫就喜欢从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地方,对中心城市发动突击!
但在率军踏上这条泥泞荒芜的小道前,黑夫却对将士们三令五申,下达了一道让人匪夷所思的军令:
“不许大笑!”
……
ps:第二章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