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母虽还有微词,但高熙隆好歹是个读书人,且郦老爷始终未发话,她便也不好多说什么。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木梓的反应,她缓缓睁开眼睛,床边黄铜盆里的水泛着微微朱砂色,那是从伤口上洗下来的血水,飘着淡淡腥甜铁锈味儿,可她并未向众人所想那般恐惧,转头幽幽凝视着高熙隆,道:“先生安生便好。”
木梓这副善解人意的菩萨心肠,莫说是高熙隆,就连郦府上下也从未见过,哪里有不感动高熙隆的道理?高熙隆下巴微微发抖,木梓的意思到此刻他怎么不知,可他这辈子大概怎么都想不到会得木梓这般千金小姐的垂青。他扶着木梓瘦削的肩膀,懊悔道:“小姐玉体因我受伤,我就是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
“不,不是你的错!”水苏拨开人群,走到木梓床边,木梓斜起眼角戒备地盯着她,她沉默少顷,面无表情道:“悉是风之过。”
听了这话,木梓松了口气,高熙隆望着水苏,半晌不晓得该说什么。大夫包扎好伤口,吩咐丫头如何煎药,郦府亲自送大夫出去,郦母又精心交代了几句,好似刻意给他们相处的机会,领着下人们纷纷退场。
一时之间,整间香闺只剩下他三人,俱是无话。
“我没事,水苏你放心去罢。”听得出木梓有意打发她走,可她钉着不动,反倒将不成样子的纸鸢递给高熙隆:“先生可知这是姐姐最爱的纸鸢,今日为了救你,姐姐连它都不顾了。”木梓听着,竟分不出水苏说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