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谈到这里,水苏索性摊开了说:“初初相识,我以为先生乃正人君子,然先生二三其德,飘忽不定,是当我郦家姐妹养在深闺不知世道纷杂么?”
高熙隆大约没料到水苏竟会如此看待他,惊痛不已,方要开口说话,水苏冷冷笑了一声,抢白道:“一样容貌两幅心思,先生怎受得起?”她抬手指了指满池荷花,一本正经道:“好比它们,看似同根同源,岂知截然不同。”她挑出一朵蕊黄瓣粉的荷花,道:“这是落霞映雪。”随即又遥遥指向远处一朵白里透红的:“那是重瓣洒锦。”她悠悠转向高熙隆,无比认真又有旁意地问:“在先生眼中大约都是一样的吧。”
等了半天,她都没等到高熙隆的回答,她笑自己傻,如他这般风流的人又岂会有闲心同谁探讨真心。她失望了,转身欲走,他忽然拉住她,比她还要求知地问:“你拿我做赌注,是么?”
她讶异得说不出话,瞪大眼睛望着他,疑惑他是如何知道的。
他深深凝望她的眼睛,所有都感情都毫无收敛,他望着她,那样贪婪,但说到底,对感情的贪 欲谁没有过?
“你曾问我能否分清你们姐妹,可你才是真正分不清的那个。你一定没同木梓一起照过镜子,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欲望,想要的太多,且大都不是自己要得起的,你的眼睛告诉我你要的不多,但我却想倾尽所有都给你。我拿你作知音妙人,你却将我视作赌注,也罢,也罢!”他颓然地放开她,也试图忘掉执念,但若是执念轻易能放下,又怎能配得上这个‘执’字。也因放不下,人心才有了诸多挂碍。
她望着他清瘦的背影,心绪翻腾,纤细的手指抖了抖,酒杯碎落一地,她踩着碎片追上去,踢倒了几盏荷花灯,蜡烛被她带起的风熄灭,她用细细虚虚的声音挽留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