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淡金色的元气迅速湮灭在空气之中,甚至让人觉得刚刚是错觉一般,柳小拙也暗自奇怪,即便是此时,体内为数不多的真元还在运行着,甚至自己能够感觉的到手上还存留着的元气,怎么那淡金之色就凭空的消失了。()
“咦?”岳剑晨指尖微动,在张云铿中府穴上轻轻一按,令他动弹不得,便飘然走到柳小拙的面前,面露好奇之色,摇了摇头说:“你真是给我太多惊奇了。”
柳小拙刚退后几步,还没来不及动,岳剑晨便按住了他的肩头,柳小拙心中骇然,万没有到世上竟有人的动作如此之快。他却不知道,岳剑晨的剑,更快。在风雪中练习了十年挥剑的岳剑晨,论动作的迅捷,便是叶尘烟也不会强他多少。
那按在肩头的手没有一点劲力,但柳小拙还是心里一急,使出了迎风柳步的身法,闪到一旁。岳剑晨可不比张云铿,自然看出这是上乘的身法,眼中异光闪闪,抬起手臂,轻飘飘的向柳小拙拂去。
这速度虽慢,但在柳小拙眼中却比刚刚那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招还要难以招架,连变了几个身形却还在那手掌的笼罩之下,眼看就要再次按住他的肩膀,便只好使出迎风柳步中的一式,堪堪的躲开岳剑晨的那一掌。
“好精妙的身法。”岳剑晨叫了一声好,又是一掌拍了过去,却只带了些微的元气。
柳小拙并不知道岳剑晨纯粹是逗他玩儿,只是看看他这套身法,便随着那忽而轻缓,忽而迅急的拳掌全力施展起了迎风柳步。
这迎风柳步,顾名思义,便是避其锋芒,卸力取劲的功法,任他对手如何使劲,都会如风吹到柳叶一般毫无作用。柳小拙体内的金木两种元气刚刚相容,在使了一通迎风柳步之后,体内的真元竟有了些增加,而刚刚到的浩然正气,也慢慢的让他感悟到一些劲力运用之法,渐渐的,这步伐竟是越来越轻盈,越来越圆熟。
岳剑晨数十年来,从没有像今天一样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事。他心里知道眼前这少年刚刚被他的摄魂所伤,在他那般功力之下,没有变成痴傻呆子已是万幸,可那片刻前那少年还苍白虚弱的脸,使了一套身法之后,竟然红润起来。
摇了摇头,岳剑晨本还看看这奇妙的身法,数十年来走南闯北,天下的绝顶武,倒是少有他没见过的。这般的身法柳小拙使来只是差强人意,但若是一个高手使来,岳剑晨也不得不承认,要破这身法极为艰难,所以才一探究竟。但经过一阵子的观察,知道这功夫神妙非常,绝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看得透的,而且他性子高傲,自是不屑偷别人的功夫,见时辰不早,忽然使了一个虚招,待柳小拙挪动之时,变招朝刚刚就看出来的一个破绽袭去。
柳小拙措不及防,就觉得一道真元涌入体内,在经脉中乱窜起来,虽然好似体内的一个金色涡旋突然加速转动,抵消了部分外来的元气,可还是全身失去了力气,坐倒在地上。就听岳剑晨说:
“可惜有这么奇妙的功夫,真元却是差劲的很。”
见柳小拙挣扎的要站起来,岳剑晨眉头皱皱,刚刚那一下虽然没用多大的力道,但也足以让柳小拙这样程度的人一个时辰爬不起来了:“你还是不要动的好,否则对经脉会有不小的伤害。”
可柳小拙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艰难的撑起右脚,全身颤抖着,脸上通红一片,显然是过度用力所致,和那满脸的疤痕混在一起,煞是恐怖。
看着那少年额头处渗出来的汗珠,岳剑晨心中暗叹:“这孩子倒是倔强的很,刚刚那个禁制若是乱动,必有裂骨之痛,他竟然能忍得住。”可如果他知道柳小拙此时心里在什么,定然要吐出一口血来。
“这,这种疼痛都,好久没有过了,好像几年前经常发作的怪病啊,定是他我了,才来看我的。不管怎样,一定要站起来。”柳小拙恍恍惚惚竟起了几年前被疼痛折磨得情景,那时的剧痛比现在更甚,只是一旁总有阿爸阿妈陪伴,而如今,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由得将牙紧紧咬住,用力一使劲,竟然稳稳的站了起来。
“不,不许你伤害我弟弟。”
看着他战战发抖的双腿,岳剑晨内心中着实震撼不已,就听一旁的张云铿痛声喊:“大哥!”
岳剑晨转头看看张云铿,突然间似到什么,诡异的笑笑。然后身形一闪,便到了柳小拙的跟前,衣袖轻轻一挥,柳小拙便倒了下去,阿呜一声吐了口血,而岳剑晨将手指放在他胸口处的膻中穴上。
柳小拙刚刚强自用力,身体已经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岳剑晨将他放倒也是为了他好,而且那指尖放在膻中穴上,也是为了收回刚刚打入柳小拙体内的元气。
可那膻中穴是人体死穴之一,稍微用劲,非死则伤,张云铿哪里知道岳剑晨如此好心,忙大声喊:“不要阿,不要伤我大哥。”
袁青也不敢让柳小拙出什么问题,毕竟他关系着儒门弟子的生死,迅速出剑向岳剑晨刺去。
岳剑晨眉头一皱,面对眼前这个萧子浩的得意弟子,也不敢太过大意,但又不愿与他纠缠,便听呲的一声,一道耀眼的光华从岳剑晨的背后而出,迅速迎上袁青的长剑。
当看到泰阿的时候,袁青已是自知无望,眼睁睁的看着长剑被那泰阿削为两段,一股剑气急射而出,袁青应声而倒,再也不能动弹。
张云铿看到师兄也倒下了,长大了嘴,愤怒的看着岳剑晨,大声骂:“你这个大坏蛋,你这个大恶人。”
岳剑晨毕竟也是儒门之人,不喜后辈没大没小,收回泰阿剑放在柳小拙的喉咙前,淡淡的说:“你再骂一句我听听。”
张云铿果然闭嘴,却没到那岳剑晨突然笑了笑,竟是得寸进尺:“你答不答应做我徒弟,这泰阿剑可锋利的紧,若是我手上一滑,可不晓得会发生什么事,你还是赶快回到我才好。”
“你…”张云铿哪里到岳剑晨这等前辈高人,竟会用如此的手段来逼迫他,气得脸都绿了,骂却又不敢骂,只能用恨恨的眼神盯着岳剑晨。
岳剑晨抬了抬眉头,戏谑般的叹了口气,缓缓说:“看来你是不答应我了,哎,这小子我倒也不讨厌,杀了怪可惜的。”说罢作势将泰阿往柳小拙的胸前一递,就听张云铿急声喊:“别,不要…”
“哦?你明白了?”岳剑晨将泰阿压在柳小拙的肩上,转过头看着张云铿问。
儒门师道的思在张云铿的心里根深蒂固,甚至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哪里会轻易的违背,盯着岳剑晨那不怀好意的笑脸,心中不断的挣扎着,若是答应,日后如何面对师傅以及儒门的先祖,可若是不答应,刚刚结拜的大哥,便要一命呜呼了。
“云铿,你,你别答应。”就在张云铿犹豫间,瘫在地上的柳小拙突然动了动,声音微弱的说:“你若是答应他,萧,萧前辈定然会难过的很的。”
张云铿一怔,看着柳小拙那双饱含着理解的眼神,鼻头酸痛起来,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撕声说:“大哥…我,我不能…让你死。”
柳小拙轻摇摇头,就听岳剑晨略带好奇的说:“你不怕死么?”
一阵儿略带春意的冷风吹来,柳小拙身上的疼痛再次让他不自觉地合上眼睛,而脸上,却是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在这雪白的大地上,泰阿寒意阵阵的杀气前,那样的表情,竟然让人觉得异样的温暖。
岳剑晨杀过无数的人,也见过无数人临死之时的表情,而此时柳小拙,却再次让他困惑,那个少年似乎笑了笑,但岳剑晨并不认为那是一种绝望,无数次与命运抗争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微笑不断的跳动着,那似乎是一种共鸣,似乎是,同样的一种追寻。
然而岳剑晨也知道,那似有似无的笑容,也并不代表着对生命热切的渴望,因为历经沧桑的他,轻易的就从柳小拙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的死志。
“我不死,因为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做到。”柳小拙的脑子里起了萝妲,起了摩罗族的阿爸阿妈,还有那些,在自己卑怯的内心之中,所珍惜的人们,包括,那还从未说过话的亲生父母。若是能让那个美丽的亲生娘亲在死之前抱抱自己,该是多好的事啊,柳小拙心里一边在。
“如果有一点机会,我一定活着。”柳小拙使劲儿的睁开眼睛看看不远处的张云铿,虚弱的说:“但,但我不能因此,而让别人受到伤害,尤其是我,我在乎的人,如果云铿答应你,待你放了我以后,他也绝不会活着的。”
岳剑晨微微一愣,转头朝张云铿瞧去,果然在他的眼神之中发现了一些不对,而在柳小拙说完之后,那张幼稚的脸上,出现了被看穿心事的彷徨。
“哎,没到你年纪轻轻,便如此烈性,我若是当了你的师傅,定然会有许多的麻烦,这样,可不好。”岳剑晨轻轻叹了口气,面上似乎也是很头疼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