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瓜便拍了拍屋子里一个凳子，喃喃道：“婶婶……小婶婶……”</p>
那一回香花和祝锦绣来，香花便是坐的这里，那之后陈氏无事在家就会教他喊“小叔叔”“小婶婶”之类的话，没想到这孩子竟然都记住了。</p>
陈氏听他如此一叫，顿时哭得更加不可开交。</p>
自从香花遇难的消息传来，认识她的人不是不心疼不难过，只是在杨遇面前，谁好意思哭来着？杨遇自己还从没哭过呢。他仿佛到如今也没接受香花的死讯，顽固地相信着这里头是出了误会。</p>
杨运好不容易安抚好妻儿，又去看了看杨遇。</p>
杨遇已经吃了晚饭，又在整理那些行李。杨运觉着，他这几天整理的趟数好像变多了，这些衣服鞋袜都要被他弄出包浆来了。</p>
“阿遇，你有什么难过的、想说的，都说出来。”杨运自己的眼睛还红着，“你不愿意对我说也没关系，你乐意对谁说就对谁说，你要是想回青山村去住一段时间也行……你这么一声不吭的，你就不难受么？”</p>
杨遇整理着腰带的手一顿，忽然认真地说：“哥，我以后不回来了。”</p>
杨运被他这突兀的一句话吓了一跳，连忙问：“你不回来，你要去哪儿？金州还是宾州？”</p>
杨遇却从那一句话后又归于沉默，无论杨运再问什么，杨遇都不开口了。</p>
杨遥得知消息之后，也费尽周折赶了回来。她见了杨遇的样子也觉得不是长久之计。杨遇若能大哭大闹一场，反而很快就能过去了，他这样隐而不发才是最吓人的，说不得哪天就呕出一口血来。</p>
眼看着一月之期将满，这天赵武突然登门拜访，送来了一件东西。</p>
杨运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一支木簪。</p>
赵武没说太多，只道这是香花的东西，请他们代为转交为杨遇。</p>
杨运、杨遥都不知道这木簪承载的情意，两人只当这好歹算是留给杨遇的一点念想，便直接交给了杨遇。</p>
杨遇一见这桃木簪便一把抓在手里，迫切地问：“这是哪儿来的！谁带来的！”</p>
杨运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说：“这是赵将军带来的，说是香花姑娘的……东西。”</p>
杨遇紧紧撰着这桃木簪，耳边回响着香花那时烂漫天真的笑声。</p>
“你好深的心思。”</p>
“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明白。”</p>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你打的可是这个主意？”</p>
“你从谁那里学的这首诗？”</p>
“你不知道芸娘在教东林和香苗《诗经》，昨天刚学了这一句。”</p>
“可被我说中了吧。‘永以为好’，你都这么说了，我岂有不答应的？”</p>
……</p>
杨遇的面色霎时间褪的血色全无，他喃喃地念着：“不，不会的……”</p>
杨遥见他面色骤变，心知要不好，正要说话宽慰，就见杨遇突然咳嗽一声，忽的呕出一大口鲜血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