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元宝宝对苏苏倒也客气周到,时不时向她介绍一些炎决岛上有名的店铺和商品,苏苏偶尔搭上几句话,交谈中得知,原来元宝宝的父亲也经营着一家船厂,并且手里还有几家大钱庄,另外也做着出口木材的生意。
元宝宝一旦说起她家的生意,脸上便显现出掩不住的骄傲。
“不是我目中无人,宫里那些做官的,没有我爹年年上缴税银,他们早就饿死了。”
苏苏默不作声,心想:这还不叫目中无人?
“在炎决这地方,有谁会不知道元丰商行的呢?虽然船厂是这两年才办起来,但规模却不一定比一如风小。”元宝宝说着看向苏苏,问道,“妹妹,你去过一如风的船厂么?”
苏苏只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无辜的睁着双眼,回道:“我很少出门……”
元宝宝脸上显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说道:“我也没去过,我爹两年前兴了办船厂的念头,曾经去过一趟扶泊,那个时候,似乎整个希国最好的造船技术都在一如风,最好的器具和工人也都在那里。不过世事无常,这几年一如风已经不如往年了。”
“哦,姐姐真厉害呢,什么都知道。”苏苏装模作样的夸道。
元宝宝今年十三岁,大概是因为出生于商贾之家,她比起同龄的孩子要聪慧许多,与人打交道也颇为圆滑世故,不过,到底不是苏苏的对手。听见苏苏夸自己,元宝宝不由得有些得意忘形了,心想苏苏也只是一个寻常小女孩,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她的话也就多了起来。
“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是因为经常跟着我爹出去谈生意,耳濡目染,知道的自然比你多了。一如风商行的船厂一直订单不断,生意火热,不过这两年因为接了宫里的订单,忙得不可开交呢。”
“宫里的订单一定会赚钱吧。”苏苏天真的说道。
元宝宝清脆地笑了两声。说道:“你真傻。接了宫里地订单。就不能接其他地生意了。直到完成订单以前。宫里还会派人来守在船厂里。哪位工人懈怠了。就会被处死。最后得到地钱虽然比起一般订单要丰厚许多。但是得不偿失。不但很难找回原来地买家。而且船厂本身地技艺也会被那些驻守地士兵泄露出去。”
“这是何故?……泄露出去对那些士兵有什么好处呢?”
“当然大有好处。希国一共有十几家船厂。每家船厂里都有自家地技艺。造出地船也各有特色。有地速度快。有地负荷重。就好比有地卖萝卜。有地卖白菜。忽然有一家不但可以卖萝卜。也能卖白菜。久而久之。自然不会有买主去卖白菜那家了。那些被派去驻守地士兵平日佣金并不多。巴不得趁这机会捞一笔。偷取一些图纸高价卖给别地船厂。可是相当赚钱呢。”
“哦。那一如风地图纸一定很值钱咯。”
“呵呵。一如风地技艺要是那么容易就泄露出去。我爹怎么可能会与李老板做生意?”元宝宝眼睛亮亮地。谈起生意上地事情。她便分外投入。“据说皇宫里那批在一如风地订单这几天已经开始陆续交货了。除了二十艘运兵船。还有几艘用作出使地楼船。十分漂亮。有机会地话我真想亲眼看看。”
苏苏不禁觉得这元宝宝十分有趣。
马车进入皇城,停在一条街市的入口处,两侧都有专门用来停靠马车的临时驿站,只要付上足够的银两,驿站的人便会帮你看管好马车,不但喂足马,还会给马车外清洗掉车轮上的泥土。
这一点倒比单云先进多了,在单云,不管是轿子还是马车都是在街上乱窜的。
元宝宝告诉苏苏,这一带是皇城最繁华的地段。
元宝宝随身带了两个保镖,两个帮忙拎东西的丫鬟,加上苏苏一共五个人,开逛……
元宝宝不是一般的能逛。
苏苏发现这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不但聪明,而且体力极佳,骨子里天生带着一种傲慢气质,还很喜欢用钱来使唤人,张开闭嘴就是那句话:
“这是什么破布,连我们家的抹布都比这个好。”
“这是什么破簪子,我们家倒夜壶的老姑婆都不稀罕戴这种破玩意儿。”
“这是什么破胭脂,颜色跟糟了两年的臭豆腐一样!”
“这是什么破镯子……”
每每这样说的时候,店里的老板都铁青着一张脸,正欲发作轰走元宝宝等人,却见元宝宝理直气壮的甩出一张大额银票,说道:“给我把你们店里最好的拿出来,本小姐不稀罕看这些垃圾货。”
苏苏跟在一旁真真有些汗颜了。
若说鉴赏,古董字画玉器之类,苏苏自然不在话下,她小时候在苏家已经收集了一箩筐。可是这个元宝宝却更加厉害,她不但懂得识辨珍贵的古玉良品,而且她能从做工、打磨、镶嵌等工艺上看出一件商品的好坏,哪怕是一盒小小的胭脂粉,到了元宝宝手里,她看一看,闻一闻,就能知道这胭脂是否属佳品。
不过元宝宝是个习惯显耀的人,只要苏苏在一旁稍稍天真的问上一句,元宝宝便会无比具体的告诉她,这件商品如何如何不好,或者如何如何好,从做工到用材都解释给苏苏听。
“姐姐真是聪明,什么都懂得。”这话里有一大半是真诚的。苏苏对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做到这种程度真的感到佩服了,同时对她那喜欢显耀摆阔的性情也感到有趣极了……
“我爹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从小就要学习这方面的东西,不然以后如何继承家业呢。我爹说了,商人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一个是本钱,第二个是眼光,有本钱没眼光的商人迟早会亏光自己的本钱,不过就算亏尽了本钱,只要眼光还在,本钱也迟早能翻本回来。”
这话倒不太像那个胖子能说出来的。苏苏面上憨憨笑了两声,心里却表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