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完,魏征已经凛然道:“事在人为!你有胆色、肯担当、重义气,魏某正想跟随左右求个出身!”
刘子秋心头一热,差点便答应下来。他强忍住激动,又问道:“魏兄既知朝中有窃国之贼,若去助他,岂不更易谋个出身?”
魏征苦笑道:“他们又如何瞧得起魏某一个穷道士?”
那些权贵确实眼高于顶,刘子秋在长孙家的遭遇就能说明一切,当下不再犹豫,抚掌道:“好!刘某便与魏兄一起搏一搏。他日若能富贵,绝不相负!”
魏征稽首道:“主公在上,受魏某一拜!”
刘子秋哪肯让他拜下去,赶紧扶住,说道:“主公二字,刘某实不敢当,休再提起。今后你我仍是兄弟相称!”
其实能够有魏征主动投效,刘子秋这厮心中已经偷乐不止。他甚至暗暗后悔,当初就应该将李靖和秦叔宝都忽悠到江南来,这样自己一个小班底就算搭起来了。只是李靖是官身,秦叔宝又有军籍,断不会随便出走,也只能想想罢了。
不过,刘子秋还是满怀希望。史书记载,隋末义军二百多支,多则数万,少的也不过几十人。他现在也算有几十人了,而且还是他亲手训练的子弟兵。
虽说在历史上,李渊笑到了最后。是因为李渊足够强大吗?刘子秋并不这样认为,至少最早起兵的杨玄感就曾经错失良机。李密给他出过上中下三策,结果他偏偏选了下策。
成功和失败都有无数种可能,靠实力,有时更靠运气。但有一点错不了,成功总会眷顾那些有准备的人。历史上二百多支义军,有一大半都是仓促起事,失败也在情理之中。像杨玄感和李渊,准备得最早,所以离成功也最近。
刘子秋从现在开始准备,也只比他们落后一年半载。他虽然没有官职爵位,没有豪门根基,但也有他自己的优势。他多了一千四百年的见识,熟悉历史的进程。
尽管这个进程因为他的到来,已经有所偏转,但他还有识人之明。只要听到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他就知道谁奸谁忠,谁可以担当大任。决定性的因素是人,掌握了人就掌握了一切。
……
刘子秋信心满满地回到屋内,却见高秀儿和香草仍在油灯下做着针线,不由笑道:“都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高秀儿脸色一红,低头嗫嚅道:“天气渐凉,我,我缝几条新被子。”
屋子里堆了些绸缎、棉絮,面料都是大红大绿的颜色,这些还是他们当初冒充货物,从洛阳带回来的。看到这些东西,刘子秋忽然记起自己的承诺,盐场的事情也算尘埃落定,是不是该……
“阿郎,你坐。”香草非常乖巧,搬来一张胡凳,躬身说道,“奴婢去沏点水来。”
“你先不忙去。”看到香草,刘子秋便记起了杨家庄园的那幅图样。这段时间忙于村里的事务,刘子秋一直没有时间好好问一问她。今天刘子秋终于有了明确的目标,图样的事情该问个清楚了,于是说道:“香草,你去过杨家的庄园?”
香草早知道刘子秋会有一天来问她,低下头说道:“其实那里原来不是杨家的,而是我家的庄园。”
刘子秋吃了一惊:“你家的?”
高秀儿解释道:“香草她娘是南陈岳阳王陈叔慎的王妃,这座庄园是岳阳王的别院。”
原来,南陈灭亡以后,与后主陈叔宝一样,陈叔慎一家也都做了俘虏。杨坚在边远地区划了一块地,给陈家那些男子,让他们自耕自食。陈家的女人,上自嫔妃公主,下到宫娥采女郡主,要么充入掖庭,要么给赏功臣。
像陈叔宝的妹妹宣华夫人和他的两个女儿陈穗、陈稠都没入宫庭,而陈叔宝的另一个妹妹则被赐给了杨素。高颎作为灭陈的主将之一,自然也得到了杨坚的赏赐。当时,岳阳王妃就被赐给高家为婢。大概嫌岳阳王妃年纪大了,高颎又将岳阳王妃配给了一名心腹家奴。谁也没有想到,几年过后,岳阳王妃竟然生下了一个女儿,就是香草。
生于末代帝王家是一件悲惨的事情,可怜堂堂王妃最终却成了高家的一名仆妇,就连生下的女儿也只能为奴为婢。岳阳王妃每年夏季都会到这座庄园消暑,对这里极其喜欢。没入高家以后,岳阳王妃常常画出庄园的图样,以慰思乡之情。香草看得多了,因此记得。
这些情况,香草早告诉了高秀儿,因为担心自己会被刘子秋瞧不起,所以香草求过高秀儿,请她保密。只是今天刘子秋特别问起,却瞒不过去了。
看到香草眼圈已经微微发红,高秀儿叹息道:“你也不用太难过,其实我的遭遇与你何其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