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叶是去送信的,为了送一封无名之信,他花了两个时辰,视察官衙地形,又两个时辰,亲手制弓一把。
他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他是小心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箭破空,他即离。
矢入衙匾一寸,不轻不重,已足够惊醒周遭所有人。
零叶的目的便已达到。
于是一个时辰后,医馆大门轰然倒塌,零叶挨了枕头即起;此看去,院内鸡飞狗跳,官兵十几。
都是他有意请来的“客”。
“来人,搜查全坊,任何可疑都不能放过!”说话绯色戎服者,该有五品以上官职,声如洪钟,紧张大夫一家老小,抱成一团。
零叶是被押下楼的,睡眼惺忪,让兵者训过几句,方才放过。
青壮年,总要可疑些。
“都进去,甭管是躺着的,还是站着的,通通给我查!”那武官者入了堂,从病房外窥看一眼,下令严查。接着又回过头,对大夫接连话起,所问无非是,“近来有何可疑”,“这病房里病号数几”,“院内所住何人”,最后目光停在零叶脸上,打量,一语严肃,“我看你身体好得很,为何逗留医馆?”
“足下白山人士,路过北庭,欲往中原投亲,受大夫所邀,小住城中几日!”零叶认真,回答的不紧不慢,说罢拱手恭敬。
“不错不错,这位小兄弟医术精湛,草民想请他多住些日子,探讨这止血封脉之术!”那大夫听得,赶紧插了嘴,生怕被人起疑。
毕竟官府夜查,绝非好事,任谁也不想多生事端。
“罢了,我看这帮都是闲杂人等!咱们不如恭候正主‘大驾’!”此时周遭里,一人插嘴,面貌清秀,着玄冕打扮,想有五品文官之职。那武官闻言旋即转面,对那文官恭敬,点头颔首,“也罢,就听你的吧!”话落,面朝下属官兵,又道,“弓骑队呢?可有收获?”
“禀!确有,从后门寻得一瓮,其箭一支,有信缠矢!”青年官兵上前回话,双手奉上。
“我看看!”那文官听得,不待武官接手,已夺下信件一览,接着道,“不错不错,同个字迹!为保不出纰漏,以鄙人愚见,可让医馆人等,留书为证!”
话落,那武官即采纳,续叫零叶一众,落笔成文,已别信上字迹。
零叶是练过书法的,左手只写真、草,右手专精行书,两手各有专攻,字迹全不相同。
书法是灵性的,什么人写什么字,练得久了,难不保双手皆成一体,他是有意回避的。
所以他右手只写行书,哪怕只有行书。
所以官衙是查不到的,注定查不到,没有人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少年,他还藏着左手书法,从不示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