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刘封受伤后,吕布率军乘势一路冲杀,城外刘备军因无大将护执一时大乱,只能死命护在刘封往后撤,而张郃虽然拼命的收拢部卒,却也才略略稳住了阵脚,依然挡不住伤了一臂了的吕布。若不是关羽再次从城内杀出,后果委实不堪设想。
便是如此,吕布抢走了昏迷不醒的高顺和被俘的张辽,借着风雪撤离了战场,同样损失惨重又忧心刘封伤势的关羽也无心追赶,收兵入驻朔方城。
在随行军医略略为刘封包扎后,关羽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满腔怒火撒在了作战不力又有临阵脱逃嫌疑的张郃身上,若不是张郃也是个偏将军,军职上并不比他低,又素有勇力能治军,也是他一向看得上眼的人物,忧心如焚的关羽便要一刀砍了他了。最后只将张郃下狱了事,只因关羽心中虽怒,处事却还是有分寸的,毕竟处死一个偏将军,没有大哥的点头,谁也没那个权力,更何况张郃后来也尽了力,组织军卒挡住了吕布的反扑,保住了受伤的刘封一命。
只是这样一来,刘封昏迷了几天,张郃便在狱牢中受了几天苦。可怜他一个虎啸沙场的大将,战场上一路厮杀下来,也受了几处伤,却没人给他包扎处理,又在昏暗湿冷的地牢里冷饥受冻了五天五夜,都快支持不住了。刘封第一眼便差点没给认出来,虽然他从刘宠口中已经知道了张郃下狱的事。
“公子,张郃无能,累公子受伤,愿军法处置!”叫王蘅打了几碗莲子粥给张郃填了肚子,张郃匆匆一抹嘴,向刘封扑通一声跪倒,满面羞愧的伏地请罪道。
刘封苦笑着摇了摇头,虚抬一手示意他起来:“俊乂无须如此,此事虽则俊乂有责任,毕竟你我都无恙,就比什么都强了。”心中却不由的暗叫侥幸,幸亏这次不是三叔张飞,否则张郃只怕难逃一刀了。
看着张郃还要说话,刘封罢了罢手,止住了他,轻咳了一声,缓了缓口气,才道:“二将军虽然重责了你,不过他第二日便回晋阳主持大局去了,下面人折辱你,我想绝非是二将军的意思,二将军为人,你也是知道,定然不屑于此的。”说到此处,刘封胸口一阵疼痛,勉强收住了下面的话。
“末将不敢,二将军处置,末将心服口服!”张郃一顿首,这一句话却是出于本心。
刘封在王蘅怀中挺了挺,坐直了身子,才又道:“我也是今日才醒来,若不是刘宠提及,也不知道你竟在狱中,下面的人恃宠生事,我会责罚他们,俊乂你须不要放在心上。”
“可不关我事,我……”刘宠一听公子将好处归给自己,却不屑的撇了撇嘴,不想领情,刘封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将他下面的话压了回去。传说张郃临阵退却,害得公子受伤,刘宠一直可是鄙视得很,狱卒羞辱张郃,便有他的意思在内。
“末将罪有应得的!”张郃眼圈一红,他如何听不出刘宠话里的讥讽来,只做不觉罢了。其实若说他在狱中受气,心中没怨却是假的,只是刘封这一次受如此重伤,却没有一句怪罪于自己,却让他感动莫名。
刘封点了点头,脸色有些泛白,正色道:“二将军处罚了你,我也不好为你开脱,一切事由,须待得禀明了父亲后,再做处置,当然,牢狱你不必再回去了,这几日,就权在我身边,做我的侍卫长,你看如何?”
听了刘封的话,张郃脸上一黯,低头应道:“末将听从公子安排,谢公子宽厚……”
刘封罢了罢手,看着张郃脸有失望之色,又笑着安慰道:“你我相知多年,虚套的话,你就不必说了,你的才具,我自然知晓,这一次不过是马失前蹄,不必放在心上。便是父亲那边,嗯,此事也自可就此揭过,你自可安心就是。”
“是。”张郃低低应了声,想了想,又跪了下来,认真的道:“公子,末将有一事相求!”
“嗯,你说吧。”刘封已然有些疲惫了,却还强忍的道。王蘅看着心中不忍,手把汗巾,便要为他擦拭,刘封却轻轻止住了。
张郃看了刘封如此模样,心中更是愧疚不已,重重的以头触地,道:“公子,吕布虽然走了几天,但这般大风雪的,定然走得不远,末将愿请三百轻骑,去取他性命,以报当日之辱,请公子成全!”
刘宠嘴皮子动了动,看了刘封一眼,终于不敢说话,脸上却是不屑得很。
刘封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次我们虽然胜了吕布,却也元气大伤,朔方城还要防着塞外胡人,我知道你说得有理,但切不可存了侥幸心理致令胡人有机可乘。且吕布所恃者,不过并州军,眼下却已伤损大半,不必我们收拾他,董卓也不会饶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