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骑一师的师长,今日一战中,和敏可谓是憋足了一肚子的气——整整一天的血战下来,作壁上观本就以令其郁闷不已了的,更别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骑一师愣是被当成了步兵在用,一个接着一个地倒在了火线上,和敏的心都已是在滴血了,要知道骑兵的训练以及装备可是金贵得很,训练一名骑兵所花费的金钱,足可以装备七八名精锐步兵了的,可却在这等血战中,平白被消耗了三千余官兵,整整一个旅就这么打没了去,和敏又岂能不为之心疼万分的,而今,终于轮到他率骑兵出场亮相了,和敏的心情自是十二万分的振奋,出击的号角声方才刚刚响起,就见和敏已是迅捷无比地翻身上了马背,一扬马刀,嘶吼着便率部冲出了左营大门,有若旋风般绕了个弯子,如虎入羊群般地从侧面冲进了正与中路清军展开对射的准噶尔步兵方队之中。
杀,再杀!养精蓄锐了整整一天的骑三旅三千余官兵们就有若三千只猛虎一般,一路狂冲不止,手中的马刀左砍右劈,毫不容情地将所遇到的准噶尔士兵全都砍成了滚地葫芦,可怜准噶尔官兵们哪会料到清军都已防守了一整天了,偏偏就在此时杀了出来,还是从己方左翼冲撞而来,就算想要抵挡,也来不及布阵迎敌,面对着清军的凶悍突击,自是半还手之力全无,死的也就白死了,没死的,发一声喊,全都丢盔卸甲地往本阵逃了回去,连带着冲乱了己方正在拼死冲锋的骑军队伍,整个中路战场顿时便有若倒下的多米诺骨牌一般,再也没有重整之可能。
“吹号,撤,快撤!”
准噶尔军右翼指挥官巴特尔乃是个谨慎人,他同样也派了人去了解策妄敦多布所部的境遇,一得知策妄敦多布已是全军溃散,本就已起了撤退之心,再一看中路军一片大乱,哪还敢再战将下去,也顾不得去请示一下大策妄敦多布,嘶吼着便下达了撤退之令。
撤?这当口上,整个右翼各部都在疯狂地进攻之中,要想平稳撤退本就不是件容易之事,且不右翼清军的枪炮还在轰鸣之中,就已然杀得兴起的和敏也不会给巴特尔以平和撤军之可能,这一杀穿了准噶尔军的中路各部,和敏马不停蹄地便又向右翼战场横切了过去,瞬间便将刚由攻转守的准噶尔各部杀得个人仰马翻,原本尚算有序的撤退顷刻间便成了一场止不住的大溃败,到了此际,无论是普通一兵还是军中大将,都已没了半的斗志,只顾着疯狂逃窜,愣是没谁敢回头再战的。
“撤!”
面对着已然不可收拾的败局,大策妄敦多布痛苦地闭上了眼,但却不敢再呆在原地不动了,也顾不得去理会自家正疯狂奔逃回来的溃军,一拧马首,领着五千亲卫军调头便向镇远城方向逃了去,他的帅旗这么一后撤,整个战场上的准噶尔军更是慌得不行,骑兵策马狂逃,那些个撒腿飞奔着的步兵们则是丢下了武器,亡命地向战马停放处跑了去,试图抢马夺路而逃,彼此拥挤践踏之下,死伤不计其数。
“吹号,全军出击!”
这一见整个战场的准噶尔各部都已是溃不成军了,岳钟琪自不会放过这等痛打落水狗的大好机会,一挥手,已是中气十足地下达了追击令。
“跪下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血战了一天的清军官兵此际无疑已是疲兵,然则面对着捞取战功的大好机会,却是谁都不愿错过的,一听得追击的号角声响起,自是全都兴奋了起来,呐喊着便发动了凶悍无比的冲锋,刀劈枪挑,将忙于逃窜的准噶尔士兵杀得个尸横遍野,整个战场上到处是清军官兵们的喊杀之声,这一追便追过了五道沟,一路痛歼残敌,当真是抓俘虏抓到了手软,缴获的战马枪炮等军械不计其数。
“报告师长,我部战死五百三十七人,伤六百二十八人,击毙贼子一万八千余,生擒三千五百二十一人。”
“报告师长,我部战死四百九十八人,伤……”
“报告岳师长,我部战死……”
……
酉时过半,太阳已然西沉,血色黄昏下,战场上尸横遍野,到处是伤兵与伤马的哀嚎之声,当真有若人间地狱般凄惨,然则岳钟琪却是无心去感慨,更不曾玩甚诗兴大发之豪情,待得各部一一收兵之后,立马下令各部即刻清战果,结果么,报将上来的数字却令岳钟琪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没旁的,如此血腥的一战下来,毙敌固然多达近八万人,生擒也有万余众,可清军本身的伤亡也不到哪去——战前足足三万四千余的总兵力,到如今还能有战力的就只剩下了一万八千余,战死七千出头,伤九千余,如此巨大的战损,再加上弹药也已是消耗得七七八八了的,在没有得到后方的补充之前,各部可以是已基本失去了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