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李克用不幸中的万幸的是,那支弩箭只是床弩中比较小的,而非主弩箭。击中的部位也很幸运,只是击中肩胛,要是再往右边一些,那就是直插心脏。李嗣昭飞速回马赶到,一把将那支弩枪拔起,直接将李克用从地上提起拉到他的马上,避免了李克用死于自家战马践踏之下。
一时间,整个丰安城南面城上犹如一座突然爆发的火山,无数的箭矢摭天蔽日。在这可怕不间断的箭雨袭击之下,就算是再强悍的黑鸦军也显得脆薄无比。
冲在前排的骑兵虽然人穿铁甲马披皮甲,还一手举着骑兵圆盾,可是在这样的箭雨风暴中,却根本挡不过来,一不小心就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
这绝对是个最可怕的噩梦。惨叫、呻吟、鲜血、死亡,慌乱的人马相互践踏、马蹄声、尖叫,箭雨如蝗虫般飞来,而箭矢破空的尖锐风声充斥了整个空间,逼得那些最勇敢的沙陀战士都要发疯。到处都是箭!箭!箭!
电光火石间,如同突然被狂暴的雷击中,前列骑兵人仰马翻,不断有沙陀骑兵喷洒着血花腾起在半空,惨叫着从马上栽倒尘土。身体瞬间被洞穿,箭矢带着血花又将第二个人射得飞起来;有人甚至被整个人钉在了地上,血花在半空绽放。士兵们尖叫、哭号,你撞我推地挤成一团,自相践踏;有人卧倒躲避,却给惊慌的战马踩过后脑,脑浆飞溅。骑兵不断地倒下,濒临死亡的短促而尖锐的可怕惨叫声、中箭受伤的战马在地上翻滚,长长的嘶叫声惨绝人寰。
这个时候,连强悍无比的沙陀人也开始心生恐惧了。
李克用一条左臂已经无力的耷拉着,上面胡乱的缠了布条暂时止住了血。他重又骑上战马,右手换了一把横刀,状如疯狂的大喊:“冲,冲,冲,就算是死剩下最后一个人,也要向前冲。”
骑兵阵继续冲锋,士兵们齐齐大喝:“沙陀万岁!”尽管时时刻刻有人中箭落马,但是庞大的阵列汹涌推进,蹄声轰隆,如同山洪海啸般势不可挡。一瞬间,前列响起了一片呼天抢地的惨叫,那些受伤落马的骑兵统统给自己人的马蹄踩成了肉泥。为发泄那无力可施的愤怒,骑兵们暴躁得撕开了皮袍的领子,裸着胸口长声嚎叫。
眼见沙陀人已经接近,并开始在马上展开骑射,王重急忙舞动旗帜,方阵前列三千奇兵将盾牌挡在身前,大声呼喝。
李璟在城头下令,“所有投石车听令,以阵前一百步为目标,方向正前,全部一起放!”
劈啪劈啪的机簧之声连续不断的响起,犹如无数的飞鸟掠过天空,投石带着凄历的啸声从天而降,雷霆般的再次落到了密集的沙陀骑兵阵中。盾牌和铠甲可以摭挡箭支,可却无法挡住投石。没有任何盾牌和铠甲能够挡住从天而降的投石,一片一片的沙陀人被砸落马下,甚至直接被砸碎了脑壳。
后退是死,前进也是死。
沙陀人没有崩溃,他们狂热了。
数千骑兵冒着箭雨、石弹狂喊乱叫,兵马滚滚冲锋向前。
天地间充斥着可怕的震撼声浪,密如雨点的巨石和箭矢猛烈地轰击人海,溅起的是恐怖的鲜红浪花,是血肉和惨叫的波涛。凭着这种决死的进攻,不在乎伤亡、无惧牺牲,黑鸦军就这样一步步地推进,一直终于杀到了唐军阵前。
眼见终于冲到了唐军的近前,沙陀人爆发一阵惊呼,“沙陀,沙陀,沙陀!”
带着高呼,冲在前排的沙陀人对于面前的那堵闪着无数寒芒的刺枪之林,视若无堵,直接策马就前仆后继的撞了上去。
刺枪刺入战马腹部的入肉之声,刺枪承受不住战马和骑士冲击折断的声音,还有马上沙陀人长矛刺在唐军铁盾之上的尖锐之声。战马中枪悲鸣惨叫,骑士垂死前绝望的吼声...
沙陀人在拿生命冲击着唐军的奇兵盾阵,一个接一个的沙陀兵冲了进去,可渐渐的,沙陀人发现,唐军的阵线比他们遇到过的任何一个对方的步兵盾阵都要坚固。在如此激烈的冲撞之下,他们丝毫没有崩溃。
黑鸦军被挡住了,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他们冲不进去。犹如海浪撞上礁石,他们拍打的再激烈再汹涌,可浪头过后,礁石仍在。(未完待续。。)